星际第一琴师(197)
七个黑洞的波动, 让洛桑星系一日之间就走到了灭亡的边缘。
而扭转这场人力无法阻止的灭亡的,是一个让所有人铭记在心的人。
她是以一己之力带动精神系复兴的传奇导师,也是星际历史上最强的琴师。
在阿尔纳星系还是禁区的时候,她进入大灾变发生的费罗星遗迹,打开了能量通道,让整片宇宙的能量复苏。
洛桑星系持续低迷数百年的精神力水平也因此开始回升。
她治愈了体质和精神力双F的学生的基因病绝症。
这名学生的精神力如今已经达到S级,成为洛桑星系精神力水平最高的爵位继承者和在职官员,也是帝国学院精神系最传奇的学长。
她曾带一名从没离开过主星的少女来到第五星区,从此少女立志走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这名少女如今已经长大,继承了母亲的智慧和勇敢,敢做敢言,成为洛桑星系议会最出色的议员,也是最年轻的改革引领者。
她曾用只言片语的教导和拯救了一名只能等死的少年侍者,这名侍者现在已经是军区最年轻的指挥官,也是战绩无法超越的军区最强传奇。
……
她出色的学生还有很多,做过的事也还有很多很多。
真正见过她的人,都会时常回忆起她。
没有见过她的人,也从口口相传的故事里认识她,敬仰她。
有人为她建了雕像,在主星、在第五星区的新城……
雕像上的她或是低头抚琴,或是飞在空中,向着上方连接未知的黑洞。
而在主星新建好的执政厅前,也有一尊她的雕像。
只是这座雕像即没有抚琴,也没有飞向黑洞,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微微仰起头,长久地凝望着星空。
路过她的雕像,很多人都会停下来驻足片刻。
不分时节,总有人会为她带来一束鲜花。
以至于她的雕像前从来都是鲜花盛开。
鲜花表达了感谢,表达了祝福,也表达了期盼。
期盼她能平安归来。
林珍将手中的花束放在雕像前的花海中。
柔嫩的花瓣随风摇曳,空气里传来阵阵馨香。
林珍仰起头,看向雕像美丽的面庞和望向天空的眼睛。
“你还好吗?”林珍轻轻开口,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这个月我的提案通过了,以后所有星区都会以你的名义开设新学校,免费为有困难的孩子提供上学的机会。”
“……你可能会笑我吧,我现在还是经常和我爸吵架。”
“但是自从那场灾变以后,他对我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虽然表面还是苛刻得要命,但我能感觉到,他比过去更能理解我,也会默默支持我了。”
“他也很喜欢听我弹琴,有一次我在深夜弹琴,他听完之后和我说……”林珍眼里有晶莹的光在闪动,“他真的很想再见你一面,想当面对你说声抱歉,当年,他不该对你抱有怀疑。”
“他还想感谢你,感谢你当初带我去了第五星区,教会我弹琴,让我在灾难来临的时候不但能自保,还能保护周围的人……”
她用手轻轻抹过眼角,没有让泪流下来。
“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安静了好一会儿,林珍轻声道:“我知道,蓝斯比我还要思念你,他只是内敛贯了,不会在人前表现出来,事实上……”
“……如果你也想念我们,就回来看看我们吧,好不好?”
她的声音终于还是有点哽咽。
“就算不是为了我们,你也不忍心看到……统帅他……”
“……三年了,我们都不忍心看着他这样……折磨自己。”
有风吹来,拂动她的裙摆。
林珍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又因为哽咽说不出来。
“林珍!”
身后有人叫她。
悬浮车道上,同事向她挥手,“走不走?”
林珍抬手擦去眼泪,应道:“嗯!”
她最后看了一眼雕像,而后转过身向着车的方向走去。
悬浮车重新汇入空中的车流。
正值日落时分,一切都笼在落日的余晖中,显得瑰丽又安静。
伊莱城彻底崩塌后,没有再重新恢复,现在主星上已经没有伊莱,旧伊莱城的幸存居民移居到了新住宅区里。
伊赛宫因为是洛桑帝国重要的历史建筑,正在缓慢的修复中。
按照执政厅的安排,宫殿的修复排在末位,目前主要着手恢复建设民众的生活区域。
新的执政厅还是设立在旧执政厅的遗址上。
广场也还是过去的那个广场,修复后和过去没有两样,只是在中央的位置,多了一尊落满霞光的雕像。
……
执政厅。
会议室里,落日的暖黄色洒落在长桌上,泛起一片碎光。
兰登坐在桌子对面,看着被晚霞勾勒出侧影的男人。
“你说什么?”兰登皱起眉,难以置信道。
陆迟没再重复,只淡淡道:“我已经决定了。”
兰登看着眼前面有倦色的男人,不过短短几年时间,昔日桀骜不驯的青年变得沉默寡言,处理事务更加沉稳果断,也更有统领的气势。
但兰登知道,一个男人变得成熟总要付出代价。
这些年,他看着眼前的人一步步走到今天。
虽然晚了很多,但他终于懂得了艾伯特的慧眼和良苦用心。
无论是心性还是能力,陆迟的确是最适合现在的洛桑帝国的统领者。
可他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之手的摆布。
兰登尽量平心静气道:“你答应过我,安心在主星等搜救队的消息。”
陆迟道:“我答应你等三年,现在已经是第三年了。”
他转过头,黑沉的眼眸似乎穿过兰登,望向了更远的某处。
兰登有些紧张。这三年来,他看见陆迟的目光,总是莫名会觉得紧张和不安,就仿佛对方沉静的外表下有什么东西暗潮汹涌,总有一天要爆发出来。
“你是帝国的统帅。”兰登无法像过去一样对他发火,只能放缓声音道:“这三年你也看到了,所有人都很信任你,帝国百废待兴,这个时候你不能离开。”
陆迟没接话。
沉默中,兰登忽然就感受到了一种他很熟悉的东西,那种东西如同看不见的烟雾一样缭绕在房间里,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他记得,得知妻子的死讯之后,他有很长时间都很颓废,无法工作也无法思考,甚至不吃不喝。
那时候屋子里就萦绕着这种沉重感。
可眼前的男人比他当时还要年轻,他却不能颓废,必须工作,必须思考,必须保证自己的身体正常运转。
兰登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和死讯不同,没有消息或许才是最大的折磨。
他说不出话,但是作为议会秘书长,他必须尽到他的职责,再难听的话,只要职责所在,他就不能缄默。
“如果你真的要去,”兰登道:“那你就去艾伯特的墓前,告诉他你要做什么,看看他的在天之灵会不会——”
似乎实在说不下去,兰登的话音戛然而止,最后他终于还是站起身来,转身走出了房间。
屋里安静了片刻,传来一声轻叹。
叹气的不是陆迟。
陆迟看了眼长桌旁坐着的另一个人,也是屋里除了他剩下的最后一个人。
西泽尔叹过气,并没有急着开口。
陆迟问:“还有什么事?”
西泽尔这才问:“你几天没睡觉了?”
陆迟皱了下眉:“这和工作无关。”
西泽尔:“我是替白小姐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