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琴师(89)
只剩两人的时候,白染问:“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去阿尔纳星系的事,目前只有她和陆迟两个人知道,她见陆迟暂时没有告诉其他人的意思,就留到了最后才问。
陆迟道:“席拉把我想用的飞船开出去了,得等她回来。”
白染点头:“好。”
“另外,我得先去找个人。”陆迟道。
白染:“什么人?”
“阿尔纳星系是禁区,要走官方通道得通过执政厅那边批准,就算有艾伯特支持这事也未必能成,而且安全性其实不高。”陆迟道。
白染不太懂:“官方通道安全性低?”
陆迟道:“上次勘探队的星舰进入是几十年前,你觉得呢?”
白染心里微动,“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那之后去过禁区,但是走得不是官方途径?”
陆迟道:“你知道天铁吗?”
白染摇头。
“灾变后阿尔纳星系外围形成了太空风暴,时间久了渐渐产生出一种类金属物质。”陆迟道:“因为硬度和性质特殊,很多大型锻造厂都出高价收购,他们管这种新型矿物叫天铁。”
白染明白了,“因为收购价格高,所以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收矿?”
“嗯。”陆迟道:“这些人常年来往阿尔纳星系边境,对非法的废弃跃迁点很熟悉,跟着他们进入星系外围,安全性反而更高。”
这些事如果不是陆迟常年待在第五星区,是不可能会知道的。
利用非法跃迁点接近禁区,甚至天铁交易本身,根本都是见不得光的。
“你要找的人在哪?”白染问。
陆迟道:“在百乐星。”
白染觉得这个名字听着有些熟悉,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在β23上第一次见到爱莎的时候,那三个雇佣兵就在谈论去百乐星快活的事。
她静默片刻,问:“百乐星,是……供人娱乐的星球?”
陆迟垂下视线,“差不多。”
他顿了顿,道:“你在这招生,我去找人。”
陆迟的神色如常,白染却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有极细微的变化。
“很晚了,去睡吧。”他站起身,将烤肉用的火浇灭了,冰凉的空气中腾起一阵烟。
白染想了想,道:“你等我两天,我和你一起去。”
陆迟在夜色中望过来,良久才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白染回望着他,两人对视几秒,最终还是陆迟先垂下了眼,他安静片刻后妥协道:“好,我等你。”
*
当天晚上林珍没睡太好,第二天一早白染为了不吵醒她,没有急着从屋里出去。
等林珍睡醒,两人才一起出门。
一下楼就听见查德在唠叨。
“我说你这简直就是疯了,不在家好好躺着养伤,一大早跑这里来坐着,就算是救命的恩情,要报也不在这一时半会……”
白染来到一楼,看到简陋的餐桌旁坐着一个男人,查德正在给他倒水,边倒边劝他赶紧回去。
见她下来,查德立刻道:“白染,你来的正好,快劝劝这个人,让他回去养伤,别在这里发疯。”
原本坐在椅子里的男人一见她,立刻站了起来,“你好白小姐,我是穆里,昨天真是太感谢你了。”
昨晚光线昏暗,他又处于半异化状态,白染其实根本没看清他长什么样。
现在天光大亮,穆里又刻意收拾过自己,白染这才看清楚。
男人长了一双狐狸眼,金发梳成一丝不苟的背头,露出光洁的脑门,耳朵上缀着两个金色的耳钉,明明身上绷带裹得像木乃伊,却还是表现出风度翩翩的样子。
“昨天的事我都听队员说了,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恐怕已经……”穆里笑了笑,道:“多亏你我又捡回一条命,今后白小姐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找我,还有,这是送给你的,还请你不要嫌弃。”
他说着,把桌上的一小筐东西递了过来。
白染看到那是用某种染色的矿物雕刻而成的花,有红色有粉色,小筐里起码装了有七八朵。
洛桑帝国的环境,主星还能用专用营养液培育植物,第五星区怕是没有这个条件,没有鲜花,就用这样的雕刻花朵来代替。
“谢谢。”白染接过小筐,道:“你叫我白染就好。”
穆里微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门外传来声响,虽然压低了声音但白染还是能听到。
“队长,我觉得你真应该向穆里学学。”是贝琪的声音,“当初白染也救过你,你也该送个花什么的,女孩子肯定喜欢。”
陆迟没说话。
“穆里这家伙从来都是见色忘义,方圆十里的漂亮姑娘怕是没有他不认识的吧?”巴里特很不认同,“干嘛让队长学他?”
陆迟语气不太好:“你们很闲?”
贝琪和巴里特:“……”
白染听到门外的动静,穆里却毫无所觉,他道完谢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问:“听查德说,你们这次是来招生,是真的吗?”
白染点头。
穆里弯起眼道:“那可太好了,你不知道,基地这边也办了临时学校,只不过能当老师的人有限,孩子也不都感兴趣,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什么起色。”
查德附和道:“的确是这样,我记得当初办学校的时候,穆里还帮过不少忙。他的小队平时驻守基地的时候多,不像我们总往外跑。”
白染问:“你们办的临时学校在哪?”
穆里道:“就在城里,我可以带你去。”
“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大?”陆迟从门外进来。
穆里一见陆迟,打量他一番,而后过去用单只手臂给了他一个拥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听席拉说你跑去主星了,我还担心了一阵,回来就好。这回也多亏了你回来,不然我昨天还不知道要伤多少人。”
陆迟冷淡道:“知道就好。”
穆里端详着他的脸色,道:“你怎么还是这幅臭脸?这样可不行,以后真的会找不到老婆的。”
“咳咳……咳……”
屋里屋外同时传来好几道咳嗽声。
穆里:“……?你们这是昨天淋水淋多了,病了?”
贝琪实在看不下去了,进来一把抓住穆里将他拖了出去,“你的队员到处找你呢,再找不着你估计要去喊喇叭了。”
“哎,疼——”穆里边倒吸着冷气边道:“怎么可能?我出来的时候给他们留了字条——”
“总之,你快回去老老实实养伤!”贝琪放开他,指着回去的方向,铿锵有力道:“学校我和队长会带白染去的,不用你这个伤患操心。”
穆里打量着她,又看了眼屋里的方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没再坚持。
“好,我走。”他走出两步,又回过头道:“贝琪,你可真是越来越有气势了。”
贝琪:“……”
穆里被强行赶回去养伤,一行人这才出发去看林雪安的雕像。
开车在路上的时候,林珍有些担忧道:“穆里队长的手……”
刚刚穆里看起来心情很好,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刚刚失去了一只手的人。
查德道:“没事,等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就去装个机械手,很好用的,完全不比原装手差。”
林珍看着查德的机械臂,“失去一只手,难道一点都不难过吗?”
安静了一会儿,查德道:“也会难过,但是人还活着,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林珍一时没再开口,等到车开出一段路,她才对白染道:“我会努力练琴的,希望以后也能帮助受伤的人,让他们尽量不要伤得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