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脸上位后我谋反了[穿书](144)

作者:五枝灯 阅读记录

那日他听到秋风刮落树叶,鸟雀惊飞。他想着他的算计,他的筹谋。

殿外的声音将他从塌上惊醒。

“罪臣靖云军统帅卫氏,恳请陛下赐臣死罪!”卫扬在乾勤殿前跪着,秋风瑟瑟,他只着一身素白单衣。“臣在帝京,脚下是卫氏满门的尸骨!臣踏着他们的尸骨,怎敢加官进爵、娶妻生子!”

他的额上磕出了血,身子依旧挺拔地立着。“罪臣触及律法,殃及忠良,更殃及陛下龙体,只求陛下放过靖云港百姓和观察使昭家。”

卫扬看着李南淮拖着身子出来。陛下明显有些慌乱,可是却强装镇定。“朕不会赐死你,朕要留你替你卫氏满门活着。”

可这时候,卫扬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久久没有起来。“臣求陛下,赐死臣。”

李南淮在卫扬面前蹲下,看着他抬起头,随后口中忽然冒出了血。

李南淮急忙让身边人去叫太医,但卫扬拉着他。“陛下既然要抛诱饵,便要将戏做全了。连陛下都能想到要拿住臣才能制衡靖云港,陛下想要除掉的那个人他能想不到吗?他为何迟迟不肯起兵?朝臣们为何一定要臣死?陛下……不能再留臣一命了。”

李南淮以一个帝王之姿蹲在卫扬面前搀扶着他。“朕知道,可朕不能拿你的性命去换他的性命。朕自有筹谋,不必你做什么。”

“臣在卫氏满门被屠的那日便不愿待在帝京了,臣自知一辈子都回不去南海了。臣若回去了,陛下心里不安,臣若不回,奸人心里不安。陛下大计将成,臣不愿苟活,误了陛下。”

卫扬在奔赴南海的时候受了李南淮一句话,“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从此他用余生去挣一个前程,自从送君归京,与君谋反,他行差踏错,便再次将自己锁在了帝京这所樊笼。

他满身的素白成了血红,好似当初卫家那场血海。他已经在权争中被玷污了,死了。卫扬最后跪拜在李南淮面前,高声喊了一句,“罪臣卫扬,愿陛下——千秋!”

他在这喧嚣人世走一遭,踏着卫氏全家的尸骨苟活十年。

从前他是帝京富家子,银鞍白马,醉宿花丛。如今他叩首在皇宫中,抚摸着父亲被围杀时流下的血所浸染的砖头。

他要送他的君主最后一程,用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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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夏日短,天冷的也快。重善和顾濯商量着要提早给将士们置办冬衣,也得早些准备粮草。顾濯知道这里冬日里能把人冻死,深有所感,于是对这件事格外上心。

他早早回了房,让误之将账本子都拿给他看。他手里的钱是从前裴钱留下的产业,如今被他花的剩的不多了,正琢磨着该怎么办。

谢熠秋开门进了屋,拿着不知哪里来到量尺,让顾濯起身,顾濯便听话地起了身。

顾濯紧蹙的眉毛瞬间舒展了,眼睛跟着谢熠秋转。他笑道:“你要给我裁衣裳?想当小媳妇了?”

“重善说你冬日怕冷,为此还时常出去跑马暖身子,我便只能提早给你备下冬衣了。”

顾濯被谢熠秋摆弄着到处转,解释着说:“不是我怕冷,是这里的冬日太冷了!若是在帝京,裹在被窝里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在这里熬一熬,那就死了!”

谢熠秋道收了量尺,“我更担心将士们的冬衣能不能置办出来,你手里的钱应该不多了吧,可有想好什么对策?”

谢熠秋这句话真是往他心窝子里戳,半点不含糊。以前顾濯觉得裴钱家大业大,产业到处都是,指甲缝里随便抠出一点都够他花上半辈子。但实际上他到现在为止,就只收上来了几所庄子,几个铺子,不过是九牛一毛。而他花钱的地方却多的很,不光是给军队置办器械,连他来回跑马使的马蹄铁也换了不少,这又是一笔费用。

所谓人在江湖混,走到哪都得花钱,不然他光靠一张嘴怎么让手下的人心悦诚服?真是老板不好当啊,顾濯心想。

顾濯拉着谢熠秋坐下,“对策总能想到,裴钱那老贼头肯定还有不少钱。”

谢熠秋道:“你不问问我手里有没有钱?”

“你手里有钱,是在楯濮两州搞互市赚的钱,还是靠屯田赚的钱?”顾濯笑道,“这点钱,你不如攒着当嫁妆。”

谢熠秋手里握着尺,抬眼看着顾濯,神情自若道:“我的钱确实不多,搞互市到现在也仅仅是赚了几千万两白银,对顾大人来说,这都是小钱,不值一提。”

几千万两?顾濯愣了,这世上竟然有人管这叫小钱?

“你莫不是在诓我?”顾濯急忙坐到了谢熠秋身边,他故意道,“来路不明的我可不要,我的手干净,可不能沾染了是非。”

只见谢熠秋的神色纯善极了,“你沾染的是非不少了,赚的多少不是人命钱?我随便扣个子都比你手里的银子干净多了,我倒怕你连累了我呢。”

“哟。”顾濯被这话惹笑了,“那你连累连累我吧,有如此俊俏的男人引我走这条路,我死也心甘。”

谢熠秋伸手摸顾濯凑过去的脸,“简单啊,你与我同生同死,鸿案相庄。这钱我给你做聘礼,你坐过我的凤鸾车辇,便要做我的后。”

第117章

帝京下了一场雨, 刮落了不少开始枯黄的叶子,满大街都是潮乎乎的。

天汉帝因靖云侯的忽然离世伤心过度,像是一夜老了许多, 连上朝都是无精打采的,所以各项政务还是全都交给内阁去办,闻律手里依旧握着大权。

那日下了朝,不少朝臣官员都凑到闻律边上小声说着一些大逆不道的话。以往他们觉得天汉帝身子健壮, 后宫嫔妃无数,莫说龙嗣日后一定会极其兴旺,光他一个人在皇位上待上个几十年怕是都不成问题。可如今一看, 天汉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他还赐死了后宫里的不少嫔妃, 即位一年多了, 竟没有一个子嗣。

他们生怕哪一天天汉帝撑不住了,于是想着上书奏请尽快立下储君。

可李氏已无后人, 如何立?

一行朝臣跟着闻律走到了宫门口, 互相再寒暄个几句才离开。

闻律与王弼高走在一起。“他们心是好的, 可偏偏碰上了个没后的皇帝, 若此时上书陛下求立储君, 这不只是大逆不道了, 只怕是会掉脑袋。”

王弼高也觉得这事不妥,新帝即位才满一年, 又接连几场战争,加之大范围度田, 将北明都耗空了, 若此时提起册立储君, 必然是会出事的。

“皇帝没有子嗣是难办, 可最难办的是连同宗的旁支也没有,便只能从外姓里找合适的。”王弼高道,“这不就是将江山拱手交给他人吗?”

闻律道:“江山易主,国必乱呐。且自古至今,有几个皇帝愿意将天下给旁人?但凡同宗里有一个还活着,即便是女子,这天下就不该落到异姓手中,可这天下已经在异姓手里一年多了。”

屋檐上滑下的水滴落到泥坑里,天色有些阴沉。王弼高闻言缓缓停了脚步,他背后是已经离远了的皇宫高墙,潮湿的地面暴露在空气中,能闻得到泥土的味道。

他微微俯身,开口道:“掉脑袋的事咱们不能做,立储是行不通的。陛下乃真龙天子,如今还年轻力盛,定然会福寿延年。”

“那是自然。”闻律看了一眼他,随后上了自家马车。“陛下如今身子不好,得好生养着,也得哄着,哄得高高兴兴,陛下定然好得也快。千万别提立储的事,否则,谁的脑袋都不保。”

李南淮定然不会立储,可他如今这副身子只怕也难挨。当初受忠帝也没有后嗣,可他不是谢氏唯一的后人,他还有谢岫,再不济也还有同根同祖的远房宗亲,还有谢氏女子。但李南淮却是实实在在没有一个可以继承他位置的人,当年李氏族亲是实实在在的都没有了。

若李南淮死了,这世上便只有谢岫是唯一能坐上皇位的人了。可他还是个孩子,从小长在蛮荒之地,不识礼,也不懂怎么做皇帝。他可以坐在一国之主的位置上,可总得需要人替他拿着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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