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相思(41)

作者:牧刅 阅读记录

不知是饮酒的缘故,亦或是这两日都不曾服药,他隐隐察觉心口处似有不适。

但好在不是刺痛感,霍无妄倒是不以为意。

外面大雪飘落,正堂内的二人各饮一壶酒,偶尔闲聊几句。待醉意上头,孟祯便收了酒,前往张叔家的旧院子去睡。

彼时正堂只剩下霍无妄一人,懒得再将酒倒在杯子里喝,索性直接大口的喝起来。

直到最后一滴酒入喉,霍无妄才跌跌撞撞回了东屋。

然而心口处的不适却愈发的强烈,沉闷感近乎让他无法喘气,更令他难以承受的是腹部作痛。

霍无妄虽是头一次有这种感觉,可却还是下意识先去翻找宋锦安给他的药丸。

但酒意上头,那小药瓶任他怎么找,都没能瞧见其踪影。

像极了消失多日的宋锦安!

腹部的疼痛愈来愈重,即便是在这种时候,霍无妄还不忘嘀咕一声:“真是与你那个主人一模一样,关键时候都不在!”

药瓶终究没能找到,腹部疼痛难忍,更要命的是喉间竟涌上一股血腥味。

他急忙往院内去,踉踉跄跄险些摔倒在积雪中,幸而及时扶住院内的枯树。

可腹部的疼痛却令他寸步难行,心口处的沉闷愈发的难受,如同一块大石头压在他心口。

好在他还存有一丝意念:要尽快找到孟祯!或许孟祯能救他!

可下一瞬,喉间的那股血腥味再也压制不住,突然喷涌而出——

“噗!”

积雪染血,猩红一片。

霍无妄只觉眼前一黑,当即摔倒在地上。可不多时腹部的疼痛却又将他疼醒,双手撑着折返回屋。

他强撑着身子点了蜡烛,再次开始找那瓶药。

万幸,这次让他在荷包中找到了!

匆忙倒出一粒药丸,直接扔进嘴里,顺着残存在喉间的那股血腥味一同咽下。

不消片刻,腹部的疼痛便彻底散去。

霍无妄却筋疲力竭的躺在床榻上,双目盯着烛火映照下的屋顶。光影忽明忽暗,他亦是久久不能平复。

或许,刚刚那才是真正的毒发!

可倘若那是毒发,他之前所经历的心口刺痛又是什么呢?

夜色下,霍无妄在床榻上躺了一夜却不曾睡过片刻。等次日一早,又匆匆起身去收拾了外面那些被染了血的积雪。

待宋锦安回来时,院内一切如常。

她只是淡淡的看了眼着急忙慌从东屋出来的霍无妄,转而将马匹栓好,回屋换了身锦袄。再出来时,便是直奔院门口,甚至连看也不曾看霍无妄一眼。

霍无妄薄唇微张,眼看她要出去,却愣是没喊出声。

是还在生气吗?

-

刚出了院门的宋锦安迎面就遇上了张婶。

“好些日子不曾见宋姑娘了,大家伙儿险些以为宋姑娘走了呢!”

张婶上去就拉住她的手腕,往四方医馆走去,“你不在的这几日啊,医馆一案都查清了。那刘县令这次也不知怎的,竟真敢对江家出手,可真是把福鹿县的百姓稀罕坏了。”

“既然查清了,这两日也就能审理此案了。”宋锦安道。

张婶急忙道:“可不是嘛!不过前两日刘县令正找宋姑娘呢,多数就是要说此事。”

即便刘县令不找宋锦安,她亦是要找刘县令。

至少也要早早的言明四方医馆一案,究竟该如何处置。

她要的不止是江思蕴受到应有的惩罚,还要江家赔偿四方医馆的一切,甚至是重盖四方医馆所需银两,皆要江家来出才行。

与张婶告别后,宋锦安便去了刘宅。才刚到了门前,正巧管家张伯出来,见是宋锦安来了,忙侧身让路。

“宋姑娘快请进,老爷正找您呢。”

宋锦安已然不是头一次来这个院子了,进去后轻车熟路的往正堂走。林伯跟在她身侧,遇到家丁时,又叮嘱其速速去请刘县令来正堂。

待宋锦安到了正堂,林伯弯了弯腰道:“宋姑娘稍坐片刻,我去给姑娘泡杯茶来。”

“有劳林伯了。”

“宋姑娘客气,这本就是分内之事。”

林伯颔首笑笑,缓缓退下。

他走后没多久,刘县令便匆匆赶来。来时头顶的毡帽都没能戴好,从后门进入正堂时一阵风吹来,险些吹落了他的毡帽,好在刘县令及时扶住才没掉在地上。

看到宋锦安时,刘县令脚下步伐尤为的快,还未走近的就说:“宋姑娘可算是回来了,这四方医馆一案,就等宋姑娘定夺呢。”

语毕坐在了宋锦安的对面。

“此事确实是江家的江思蕴所为,人证物证俱在。按大祁律例,故意放火者,若无人伤亡,徒二年,另需按损毁物件如数赔偿银两。若有人伤亡,徒五年,赔偿照旧是如数赔偿。”

宋锦安低垂着眼帘,遮起眼底,倒是让刘县令看不出她此时究竟是何意。

片刻后,宋锦安才幽幽道:“大祁律例,倘若犯人所犯之事徒三年内,皆可寻人前来顶罪坐牢,只需出些银两即可。少则千两,多则两千两白银。这江家只怕也不缺这些银子,既如此不如就来个痛快。”

她不由得想起那日与江以徽所言,笑意跃然。

“他们寻人来顶罪坐牢,我不插手,但所要赔偿需得一千两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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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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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两白银?!”刘县令惊呼。

江家在福鹿县虽算得上大家族,可放在大祁却是不值一提。一千两对于江家而言,着实不少。

何况还要花银子给江思蕴寻人顶罪坐牢,前前后后怕是要花出去两三千两的银子呢。

刘县令为难的看着江思蕴,自是也不想将事闹到这种程度。

“宋姑娘,如此……不妥吧?”

“有何不妥?”

宋锦安将其中一手搭在扶手上,正好露出手背上的疤痕。正是那日大火被火灼了一下,都这些时日了,却还是有疤痕在。

她眸光一垂,看向手背,“大祁律例,故意纵火者,若有伤亡,徒五年。那日大火中,我虽说只受了皮外伤,但我那表弟却因此而卧床多日,这难道不算有人受伤?”

明知宋锦安是在有意找出些说辞对付江家,可刘县令也只得点头应:“自然是算的。”

宋锦安又道:“既如此,这江少爷该徒五年才是。可倘若真是五年,也就不能寻人前来顶罪了。刘县令不如将此话转告给江家,让他们自行决定,也免得你我为此烦忧。”

语毕缓缓站起身,正巧林伯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今日这茶宋姑娘尝尝可还满意,倘若觉得尚可,晚些将那些茶带回去些。”林伯乐呵呵的道。

宋锦安只是淡淡的扫了眼那杯茶,不必喝也知晓这茶定然比上次好。

“不必了,我还有事就先回了。至于江家的事,就有劳刘县令了。何日升堂,派人前去四方小院知会一声即可。”

话落便淡然离开了正堂,林伯忙不迭去送她。

直到将人送到院门口,林伯方才折返回来,进门就见刘县令还在愁眉苦脸。

“老爷这是遇到何事了?”

刘县令叹气,“还能是何事?不过是这宋姑娘和江家之间的事罢了!”

原以为此事定然能匆匆了事,最终无非是让江家花些银子罢了。可他不曾料到,宋锦安竟还知晓些大祁律例。

但事到如今,此事只能顺着宋锦安的意了。

刘县令薄唇一张,本想吩咐林伯去江家跑一趟。但思及这些时日都派衙役在江家门前盯着,且又与那些衙役言明,只有他和宋锦安可进入江家,其余人等皆不可入内。

迫不得已,他也只能亲自去江家跑一趟。

说去便去,片刻也不曾耽搁,刘县令忙吩咐林伯套了马车赶赴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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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江家正堂。

丫鬟端来茶水与糕点,江以荇与江夫人稳坐在刘县令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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