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批病美人又在装娇吗(120)
但满月漏了杀气丰年看得出——他是真的不在乎钟岳仙死活。
又或者说,他更希望钟岳仙是个死人。
可钟岳仙最后不知说了什么,满月又犹豫了。
丰年着实不能让满月就这么把人削了。他向亲兵打个手势:“把人带下去看好了。”
而后,转向沈抒道:“沈大人劳碌,先去休整片刻,老夫与卿如有几句话讲。”
军帐里没有旁人了,丰年道:“你怎么回事?”
满月反思自己戾气横生,躬身道:“下官失态了。”
丰年没说什么,在他肩头轻拍两下,道:“今日你歇一夜,明日一早出发吧。”
纪满月一愣。
丰年笑道:“皇上没给你别的差事吗?你想抗旨陪老夫在这边关喝大风?”
满月也跟着笑了,犹豫片刻,还是道:“下官逾越,但……刺杀沈大人一事,金瑞公公会不会……”
“阿瑞……”丰年明白满月的意思,枢密院的另一位副使是金瑞的干儿子,他沉吟又摇头道,“他不会的,他从前玉树临风,少年英雄,你可知道他为什么变成这样?”
满月早就好奇了,看着丰年等他继续。
“痴心不改,义无反顾。”丰年说着,合上眼睛,思绪飘到遥远的记忆里。
满月从中军帐里出来的时候,天上东边日出西边雨。
关外黑云压境,说不定已经大雨如注了,关内却还能看见太阳的亮色,橘红一片暖融融的。
只是风大,打着旋往人领子里钻,满月把官服领子紧了紧,低头往自己帐子走。
他心思不整,迎上对面一位将军。
本以为要擦身而过,对方却停住脚步:“纪大人,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吗?”
满月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人身上——竟然是祁王麾下瑞风铁骑的都统明铎。
“明将军,你怎么……”他一时脑子卡壳,话说一半,意识到失礼,又抱拳还礼。
明铎伸手,好哥们儿似的在满月肩头一拍:“不打不相识,明某不在瑞风营当差了,来这儿戍边,远离那些鸡毛蒜皮的争斗,挺好!”
戍边是个苦差事,常年喝风吃沙子,但回想瑞风营围繁花府的始末,明铎能得这样的结果,真说不定塞翁失马。
“得空吗,切磋一二?”明铎笑着就腰刀出鞘,舞了个花。眼看边关疾风中,年轻的将军当关而立,威风极了。
满月摇头苦笑,心道这家伙是个武痴,放到现代肯定是个中二少年。
但他现在着实不想跟他活动筋骨。
正想回绝,身侧一人欺身而近:“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司慎言神出鬼没,不知道刚忙完什么,从一边窜出来。
满月见是他,表情松快些:“没事,许是累了。”
司慎言皱眉,看他片刻,又看看明铎,抱拳陪笑道:“扰了二位大人的雅兴,下官有几句内务与我家大人详报,对不住明将军了,”而后,向身后吴不好道,“有急事就让十二红传讯。”交代完,理都不理明铎,拉起满月腕子就走。
作者有话说:
※小菜鸡致敬金大侠~
第88章 来追我呀
满月被他拉着, 有点不情愿:“去哪儿呀,这不擅离职守吗?”
司慎言笑他:“侯爷让你守关了?还不是让你歇一夜之后该干嘛干嘛去,你这编外人员。”
纪满月无语。
不甘心想找补两句, 直接被司慎言截了话茬:“不走远, 就前面散散心。”
关外杳无人烟, 出了营区, 风更大了,格外烈性。
满月的官服被吹得像要卷上天去。
司慎言便解下披风。披风还带着他身上的暖, 罩住了满月。
他拉着他,拇指温柔的摩挲着满月的手背。
纪满月反手回握住对方,道:“钟岳仙知道咱俩的身份。”
司慎言偏头, 淡淡看了他一眼:“因为这个有心事?”
纪满月挑眉道:“这么淡定?早就知道了?”
司慎言勾起抹淡笑:“从金瞳长老见面就想要我的命开始,我就隐约觉得不对, 后来着人去细查了查。”
二人说着话,步入一条小径, 拐了个弯,进入山峦怀抱的山谷, 眼前的荒沙碎石中居然冒出一小片绿洲。秋已渐深,绿草依然不见黄——是一片天然的绒毯间, 开满了紫白相间的小花。
绒毯中间嵌着一湾泉水, 颜色碧透很难见, 那是洁净如蓝绿彩宝的清透。
这山坳,自然形成一片生态环,还能看见有蝴蝶在草间芊翩。微风吹过,山花烂漫, 琉璃漾皱。
“有这样的地方。”满月赞叹。
“探路的时候发现的, ”司慎言搂着满月在湖边坐下, “我最近查了很多人的底。”
满月觉得司慎言的手不如刚才暖和了,撑开披风,把两个人都罩进来:“怎么说?”
“钟岳仙和杜泽成,性子都有变化。”
一句话,满月明白了什么——司慎言确实在做他擅长的事情。
满月回想自己,穿进游戏,就一直在和原本的人物设定做抗争,“死而复生”之后,他彻底赢了,但在那之前,改变就已经有迹可循,比如血月曾经日日穿红衣,他自己则能不穿就不穿。
但这些细小的习惯变化,若不是刨祖坟似的去查,很难查到。
“杜泽成也是?”满月道。
司慎言浓黑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晶亮:“八成是,还在查。他吃饭的口味曾一度骤变,正常而言,人若是没有病变,这种情况不大可能发生。”
果然诸般变化,都是雁过留影。
山坳里温暖如春,干烈的西北风吹不进来。二人裹着斗篷,片刻就暖了,甚至有些热。日头已经悄然落下,月亮在山边露出个头,满月直接往后一仰,躺在松软的草地上,把右手枕在脑后,扬起左手好像要去够天上的弯月。
司慎言没说话,抱着膝盖坐在一旁,侧头看他。
满月丈量比划片刻没意思了,随手捻下一朵紫色小花,顶在鼻尖上,让没什么香味的清新气透进鼻腔。可待不多久,他觉得总想去看那花朵,要斗眼,便向上吹口气。小花被他吹的掀起来,打了个旋,正落在头发上。
司慎言无声的笑了,贴着他侧卧下,左手撑着头,近在咫尺的看他。
满月道:“这游戏里的感情让我觉得恍惚。”
司慎言卷着满月官服前襟的绣带,捻在指尖绕着,声音柔下来:“刚才就觉得你有心事,到底怎么了?”
满月垂着眼帘,会说话的眼睛里藏了一言难尽的情绪,他道:“金瑞公公好像是为了皇上,才变成现在这模样。”
司慎言静静的听,那是一段陈年往事。
皇上登基前,金瑞公公就是皇上的侍卫。待到圣上登基,江南闹灾,当时地方官层层贪腐,赈灾的银两一直发不下去。
皇上派了两任钦差前去,都被当地的流寇截杀。
眼看事情要演变成动荡朝纲的灾乱,熙王殿下御前请命,亲自南下平患。可前脚到江南,后脚就被人出卖行踪,又被流寇劫持。
匪首与江南本地官员早就沆瀣一气,官员自觉事情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必死无疑,得知熙王是皇上的亲弟弟,就以人做要挟,要求江南圈地自政。
皇上亲自扮作和谈言官,由金瑞护着深入匪窝,想与丰年里应外合,剿灭匪患。
眼看成功,有人认出了皇上。
金瑞只得只身护着皇上和熙王,杀出重围,被人用淬毒的钢刀自肩膀斜削断送一条手臂。
后来命捡回来了,却因中毒,脸色变得铁青吓人,这才变成每日抹三斤妆粉的模样,可能是觉得白脸总归比青脸好。
司慎言听他说完,伸手在他睫毛上轻轻的刷,问道:“金瑞公公情深重义,你听了心里难受了?”
满月被他刷得睁不开眼,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才得以抬起眼睛看他:“我总觉得,这里好像少了什么,细想又说不上来,感觉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