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批病美人又在装娇吗(66)
满月缓声道:“大人刚才一直在城上观瞧,不觉得对方少做了点什么吗?”
“啊?什么?”郝景温一脸懵懂。
满月心道:明铎没宣读任何旨意,说不定,是无名之师……
但郝景温慌乱之下,没在意这般细节,满月也就不挑破,免得节外生枝。
接连好几日没得休息,满月胸口开始堵闷难受,道:“莫大夫的药方有用,郝大人不用过分忧心,会云开月明。”
郝景温脸色才稍微好看些,还要说什么,司慎言从一旁策马过来,将郝大人隔开,向满月道:“回驿馆去,我有话对你说。”
木易维也应和道:“纪大人放心,不会生乱的。”
满月点点头,向郝景温抱拳告辞,纵马回驿馆去了。
驿馆里,清净得要命。
九野营和绣衣使驿的兄弟,要么是去了疫病区,要么就是在轮休睡觉。
二人在院子里用莫肃然送来的药草水洗过手。
司慎言向一旁值守的兵士道:“劳烦小兄弟,吩咐厨房给纪大人煮碗面来。”
满月已经径直进屋了。
他外氅脱掉随手扔在椅背上,往椅子里一窝,想要合眼,却又不愿让司慎言看出他身子不爽。
于是,只微闭上眼睛,就又睁开,倒一杯凉白开,缓缓喝完。
这时,司慎言也进了门。满月给他倒水,问道:“尊主有什么话要说?”
司慎言没说话,走到满月面前,端详他片刻,直接伸手要盖他的额头。
满月下意识想躲,但他坐在圈椅里,左右手上各一杯水,根本没处躲,更没闲手格挡。
司慎言微温干燥的手,就已经覆在他的前额。
入手不热,司阁主松了口气,接过杯子,两口把水喝完,拉过满月腕子把脉。
满月皱了眉,从他手里收回手腕,笑道:“尊主何时会把脉了?”
司慎言道:“皮毛还是通一二的。你脸色不好,内伤又犯了吗,一会儿吃过东西睡觉去。”
满月仰着脸看他,片刻眉毛一挑,笑容有点没心没肺:“拉我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没想到,司慎言今天不想跟他你来我往的花拳绣腿,非常正经的看了他片刻点点头,出了个直拳:“对啊,让你休息。”
承认得异常诚恳。
纪满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战术喝水。
可杯子刚才就已经喝空了,险些喝空气的纪大人多少有点局促。
司慎言放弃了借机打趣他的机会,道:“入夜我出城一趟。”
一句话,把满月的思虑扯回来了,纪满月当然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若明铎当真出师无名,包藏祸心,那么寒根草,是地老天荒也盼不来的。最后,必要闹得如百年前瘟疫屠城一般的惨相,而后,这应对失宜的屎盆子往丰年脑袋上一扣,祁王居功自得,盘算得真好。
当务之急,必须得有人出去,不仅是去取药,还得将消息传予丰年。
满月道:“瑞风铁骑非浪得虚名,你如何出去?”
司慎言没答,突然抬手拢住满月后脑,四指穿入发丝,拇指轻柔地摩挲着他的发鬓:“你好好的,等我回来就行。”
常年习武之人手掌上带着薄茧,在这样干燥的环境中,司阁主的手纹变得更加粗粝,蹭在皮肤上痒痒的。
满月脖子后面寒毛一瞬间都炸起来了。
他二人从前互相招惹,本质跟斗鸡的心态差不多。至少纪满月是这样的,一字蔽之曰:欠。
司慎言越是对外冰山一座,越是心里惦记他,满月就越是想如钓鱼一般,闹着闹着,也分不清到底是利用还是好玩了,至少苦中作乐没觉得讨厌。
可后来,司阁主私下的行径渐而比孟浪之徒好不到哪儿去,此时突然情深又正经的温柔,画风突变,闪得满月有点招架不住。
纪满月长得好看,现实里也因为利益,跟别人迂回过,但仅限于让人看得见摸不着,对方手指头尖沾他一下,他都从心里觉得恶心。
到了司慎言这,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不知从何时起,他不仅总想撩这座冰山现原形,更不抵触他的碰触。
扪心自问:天地良心,纪满月难道你真的喜欢男的!?
自我攻略眼看原地爆炸。
内伤突然非常有眼力价儿的刷了一下存在感,炸得满月心口一阵刺痛。
他瞬间回神了。
这般要命的档口,他需得每日全须全尾的出现在人前,内伤不能犯,犯了也不能让人看出来,否则郝景温那个怂包见他病了,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乱事。
满月便暂时顺了心意,就着司慎言的手掌缓缓合上眼睛,道:“你万事小心。”
这时,汤面极合时宜的来了。
身上难受得紧,满月吃过饭老老实实上床和衣而卧,说不出是困还是乏,真的睡了。司慎言在屋里轻悄悄的进出忙活,满月没管。
月色渐渐爬上枝头,司慎言已经换上一身墨色的衣裳,剑袖扎得利落,宽封将腰身束住,乌金的笛子挂在腰侧。他在桌边捣鼓了一会儿,片刻屋里泛起一股陈暖的药香。
他缓步走到床边看人,满月有所察觉,微睁开眼睛,眼神懵懂得很。
困乏成这样,不知还认不认得人。
司慎言见状,按着他肩头轻拍两下:“莫大夫给了净秽香,我帮你点好了,睡吧,外面没事,我至多两日便回。”说罢,起身要走。
可刚走出两步,心就被满月朦胧的模样填满了,觉得不甘,倏然回身凑过来,在那人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
纪满月确实是没醒盹儿,隐约听见熟悉的声音柔和地念出“睡吧”、“没事”等关键词,只觉得松心。接着,有什么在自己眼睛上贴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揉眼去看,人影已经不见了。
罢了。
这一觉彻底醒过来,天色已经微明。
城外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平静已经是很好的消息了。
满月坐在床上缓了片刻,昨夜……司慎言是不是来过,向他辞行还是自己做梦?他披衣服下床,见到燃尽的香灰,确信那人确实来过。
交代完了还做什么来着?
好像……亲了他一下。
啊……
昨儿被内伤压下去的灵魂拷问瞬间又被扯出来曝晒,心情眨眼功夫变得一言难尽了。
然,在纪满月的人生智慧中,对付一言难尽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忙起来。他草草洗漱,直奔疫区,找莫肃然去了。
别看莫阎王年纪大,但人家平时非常注意调养,熬了一夜,气色依旧不错。纪满月跟他换班儿,莫肃然只迷糊不到两个时辰,就起来了。
老医师转还回疫区,见公子正给一名老者喂药施针。针法老练极了,显然是拿自己练出来的。
莫肃然走近,道:“公子休息吧,老朽照应就是。”
不料,向来机警的人不知在走什么神儿,被吓了一跳。
这回纪满月倒不是因为揪扯感情走神,他招呼莫肃然到一旁,低声道:“莫大夫,我不太对劲,是不是染病了?”
莫肃然暗惊,探他额头并不发烫,也没没见他恶心呕吐,问道:“公子怎么不舒服?”
满月据实答道:“昨日见明铎时,觉得心口憋闷,夜里睡得特别昏沉,今日晨起本以为好多了,但刚才……又开始了,憋气头疼。”
“公子身上,可有发痒红肿的斑块?”
满月摇头。
莫肃然松开纪满月腕脉,道:“公子是连夜操劳焦心,牵扯内伤了,”他指着已经点燃的净秽香,“这个可以驱散鼠蚤,”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个小锦包,“这里还有新赶制出的药香囊,公子带在身上,更不会有虫咬了。”
刚才疫区外围,满月就见到九野营值守的老少爷们儿,似乎正捻着绣花针,手忙脚乱的跟着老妇们缝制什么。
原来是缝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