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不许擅自崩人设(86)
她笑了笑:“都是不足挂齿的故人。”
一个时辰后,入夜了。
梦中用不了乾坤袋,唐非橘只能回去把自己打斗篷找了回来,一大一小一人一半盖着斗篷。
小的嫌弃地把衣裳掀开:“热。”
大的骂他一句:“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开始冷了,你热一会儿怎么了?”
“……”
漆黑如墨的夜空,与水牢不相同的是这夜空中有足够漂亮的星辰。
瞌目的少年渐渐睁开双眼,仰头盯住最灿烂的那颗。
这个人的频繁出现说来古怪,每次都只有那么几个时辰的见面时间,次次凭空消失,待到他问起又像是没来过一样,认谁也不知。
第一次如此,第二次也如此。
第一次消失后,他问了房间内的全部人,没人认识一个割开绳子带他逃跑的人。
第二次,他问水牢里看管他的侍卫得到的答案却是“未曾见过除他以外的人。”
翻遍平淡的记忆,却找不到一个曾出现过的游魂。
第63章 第63章
第二天,露宿林间的两个人皆是头脑发昏。
不过不同的是,一个是饿的头脑发昏,而另一个是实打实的高烧。
唐非橘并不想承认,在这阳光明媚心情灿烂的好天气中,自己是被人叫醒的,还是被受了伤高烧的比自己小的十几岁少年叫醒的。
她垂下眼睛摸了一下鼻尖,灰色的眼睛快速眨了一下,尴尬说:“你现在怎么样?”
蹲在她旁边生火的少年把手里的木棍扔进火堆里,沙哑的嗓音低声说:“还好。”
火堆旁躺着一根熟悉的棍子,唐非橘顺手捞了过去,一摸手感不错,似乎是昨晚自己一直捏在手里没烧的那根。
她扒拉一下火堆,几颗火星子从燃烧的木炭上飞出,差点落在路行止的衣服上。
路行止再有准备,半跪着的膝盖瞬间直起,他没看唐非橘的表情,转身离开丢下一句话:“我去捉鱼。”
坐在原地一句话还没说的唐非橘:“……?”
“嘎吱”一声,烧红的木炭从中间断成两节,分别朝外滚了一个半圈。
树枝愈烧愈旺,分枝上青嫩的树叶一看就是才摘下来的,丢入火中转眼就被火舌卷入吞没。
唐非橘放了树枝,弯曲膝盖抱着腿坐在火堆旁,烈焰灼烧着她外露的皮肤,滚烫又热烈。
她无聊地叫了一声系统,得到了关机的提示音。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把提示音换成了最古早的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甚至大众化的音源。
真的很难听。
唐非橘腹诽。
*
河边,夏日爽朗地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路行止拿着削尖了头的树枝,看准时机冲着水中缓缓游过的鱼儿扎去,眨眼间打了鱼一个措手不及。
他提起活蹦乱跳的鱼往岸上走,身上没有愈合的伤口往外渗血,风一吹火辣辣的疼。
河边没人,这里静谧的像是一个梦幻飞蛾梦境,他在里面走了许久,找不到出路。
鱼尾胡乱拍打着空气,几乎要从树枝上滑落下去。
路行止感受到一个力道把树枝从自己手中抽离,并不是拖拽,反而用了巧劲把他的手撬开了。
他回头,看到了披着斗篷打哈欠的少女。
唐非橘子把鱼往里面推了推,顾不上手上沾染的鱼血,用另一只手里的匕首把草鱼彻底杀死。
她大功告成,把木棍和鱼一起扔给旁边的路行止:“好了,你抓鱼也太慢了。”
“……你不是在火堆那边么?”路行止手上全是鱼腥味。
唐非橘转了一下匕首,沾血的匕首染了在太阳下反射着微弱地光芒,猝不及防晃了一下眼睛。
这个匕首是路行止送她的那把,她刚开始还嫌弃这匕首有瑕疵,不肯要,但没想到它意外的好用。
无论是用于防身还是暗杀,都是一个不错的武器。
可惜在她手里只能杀杀鱼,威胁威胁人了。
毕竟武力值不够。
唐非橘找了个树荫下,斑驳的光影打在眼睫和嘴角,破碎的光影拼凑成一个不成样子的图画。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仰头瞌目靠在巨大的树干上。
夏日的风是暖的,绵延不断的蝉鸣在耳边放大,又逐渐飘远,和微动的树梢一齐鸣奏。
就像是梦一样的情景。
“你不会是在想,自己做了一个梦吧。”瞌目的人轻飘飘说。
路行止并没有和她待在同一个树荫下,相反他站在曝热的太阳下,感受着汗水从鬓角顺着脸颊花滑落,最后滴入湿润的泥土中。
路行止仰头,眯起眼睛盯住太阳:“我在想,你到底是谁。”
唐非橘觉得奇怪:“你为什么非要知道我是谁呢?”
路行止不语。
唐非橘又问:“这很重要么?”
“……重要。”良久,路行止扯着沙哑的嗓音说。
半晌,唐非橘半掀起眼皮。
他们在同一个地点,却是不同时间的人。
一明一暗,却并非真正的一明一暗。
过了很久,她轻轻说:“我姓唐,等下一次见面,我就告诉你我叫什么。”
路行止不甘心:“为什么不能是这次?”
唐非橘笑了:“那能保证活下去么,现在的你随时都能被别人捏死。”
“……”
“你逃出来不就是为了活着,为了好好活着。现在好了,逃出来了却没了求生的意志,那你为什么不死在那个牢笼里?死在你最厌恶的母亲手中。”唐非橘讽刺。
为了活着却不想再求生,那之前做的那些事又算什么呢。
第64章 第64章
这并不是一个令人开心的话题。
路行止并不想回答。
说什么呢,总不能说他真的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一根漂浮的蒲公英尚且能在土地中生根发芽,他却只能在空中漂浮。
……
简直就像是笑话。
唐非橘:“……”
纵使她再变态,也不能理解这个八岁反派的心理活动。
但是理不理解不重要。
“重要的难道不是你要活下去么,如果你现在,或者以后的某天死了,那你的母亲知道了得高兴成什么样。放在自己身边杀不了的人出去把自己作死了,想想真让人笑掉大牙。”
唐非橘起身,跨过明暗交界线,站在太阳下和路行止面前。
她有些无奈,“如果你早说你这么好满足,当年我应该找别人,而不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废物。”
路行止:“……”
脏兮兮的头发下,他眨着那双漂亮的还不曾充满算计的眼睛,神色却满是不服。
少年想要辩解,却被堵了回去。
“急着自证么,自证什么?证明你不是废物,证明你是有价值的?”唐非橘轻笑一声,嗓音淡漠:“但真正有价值的人是不需要自证的,他们什么都不用说就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她教训人的话张口就来,边说还嫌威慑力不足,半蹲着拿食指戳着比自己矮了两个头的孩子的肩膀,轻轻用力。
“看看你身上的伤,都是鞭子打出来的,但你却好像感受不到疼一样,可以把那些疼痛全部置身脑后。”唐非橘用力,之间染上血液。
肩膀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撕扯下开裂更大,渗出的血迹染红了衣服,堪比盛开的罂粟。
路行止闷哼一声,一只脚向后退了一步却没有避开。
肩膀上的力度还在加重。
唐非橘笑了,刺目而讽刺:“真是菩萨心肠。”
菩萨心善,渡人渡妖可谓是好人做到底,可她却想笑,一个童年阴暗到崩溃的人要做菩萨,别说渡人了自己都渡不了。
因为见过他的狼狈与不堪,知道那没日没夜污水的冰凉,知道浑身的血迹来源于哪,它清楚知道这不过只是一个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