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倒计时45天(55)

作者:一棵水杉 阅读记录

我恍然大悟,“对哦。”

林渡舟为我们去录了一版小提琴曲《月光》,在乐声悠悠响起的时候,我和小庄登上了台。

影子不一定就是阴霾,可能代表着形影不离;哪怕是阴霾,也不一定会带来苦痛,而是对过往的种种隐忍与包容。这是小黄豆和林沉岩教给我的。

我们在林渡舟的乐声里起舞,自行车在舞台上划出一个个漂亮的圆圈,圆圈在阔大的空间里被放大,追光打在我们身上,台下昏暗的景象里,我看见笑脸盈盈的他。

一个少见的、灵动的、温润如水的笑容。

我和小庄的节目《光与影》不出意外地获得不错的成绩,庄临意也成功地留在了节目里。只是表演过后,评委老师说听闻我们彩排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意外,问我们怎么样。

小庄支吾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于是接过话筒,笑道:“本来隔壁节目《心灵摆渡》中的林医生是要来帮我们拉琴的,但我太过冒失,彩排的时候把人家撞倒了,好在他没有事,我给林医生的观众们道个歉。”

镜头转向台下的林渡舟,他面色轻松,嘴角含着笑意,看起来和心理节目里的模样不太相同。

工作人员把话筒递到他手里,他只是摆摆手,没有接过去,温和的模样看上去愉悦而自然。

这回台下也亮起了明晃晃的灯光,林渡舟的神情被我收进眼底。我微微地出了神,觉得不像他,又觉得格外熟悉。

当晚录制结束,节目组要准备饭局,林渡舟先离开了现场,我只收到他的信息——“结束了告诉我,我来接你。”

纪南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虽然没参加这档节目,但跟谁都认识,饭桌上成了交际花。

我听他侃侃而谈,只觉得聒噪,心跳得出奇的快,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我知道了,师哥,你是有社交恐惧症,”庄临意一副看穿的模样,“上回大家参加台长的践行宴,你也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这会儿也是,如坐针毡的,你肯定是有那个什么社交恐惧症了。”

我攥着筷子,“没有,我就是觉得……”

还没开始解释,纪南就在旁边煽风点火,“他人菜瘾大,小酌两口就四脚朝天,怕被人家导演和舞蹈演员们看见,丢死个人。”

“是吗?”庄临意手里的酒杯拿起来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我还说敬师哥一杯呢,这段时间师哥很照顾我。”

“那当然咯,”纪南满身酒气地凑过来,阴阳怪气的,“他就爱讨师弟的欢心,你看看林……”

话说到一半,我连忙捂住他的嘴,举起酒来跟小庄碰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别理他,你纪南师哥也是师哥,快敬他去。”

纪南非常符合我对东北人的刻板印象,爽直、仗义、热情,还千杯不醉。我小酌了两口开始天地旋转,纪南就差一杯敬月光一杯敬朝阳,偏偏只是红了一点脸,眼神还是清明的,让我抿两口得了,快点儿滚回家去。

我看见他变成好几重人影,拿出手机来拨林渡舟的号码,结果手机不知怎么就飞出去老远,也不晓得是谁捡起来递给我的,我对着电话那头就说:“弟弟……快来接我。”

恍惚中我听见谁说我怎么有个弟弟,多大了,是不是还在上学,我笑起来,回答道:“去年就毕业了,人家是博士。”

纪南让我少说两句,赶紧把人摇过来,顺便把他也带回去。

庄临意糊涂了,也开始说疯话,“师哥,你跟他求求情,今天可以顺路,把我也捎回去,我还想吃他上回请咱们吃的粥,清汤寡水、要死不活的……”

小庄话说到一半就睡了过去,我仔细辨认屏幕上的字,确定自己没有拨错号码,上头写着“小朋友”三个大字,但那头没有接通。

“他怎么不理我了,”我一把抓住纪南,揪着他的衣服从椅子上滑下去,怎么都坐不稳,“我今天表演得不好吗?他不喜欢吗?他怎么不理我。”

“行了,又犯病,”纪南把手机一把抢过去,不知道鼓捣什么,半晌过后把我拎起来,“啧,他怎么不接电话。”

我睁开眼睛,一瞬间觉得自己酒都醒了,摸着自己的心口,酒杯被打翻,殷红的酒淌出来,像一种阴沉的预感。

我蹭地起身,不顾纪南的叫声,飞快地往外冲,一头撞到门上,爬起来继续跑。我看见外面的月亮,惨白地散着光晕,在空洞的夜空里摇晃。

第46章 【18天】他比我更隐蔽。

纪南追出来的时候,我已经钻进路边等待的出租车,进去的时候连碰了三下头。

手机里不断发出的忙音被疾速嘹唳的风声掩盖,我趴在车窗上,看外面车水马龙,想起林渡舟前两天目送我回家的样子,还有十年前他向我挥舞钥匙的动作,得意而撩人的神情。

我想很多时候,我对于林渡舟的认知是不清晰的,明明我切实地知道他爱我,明明他已经亲口许诺他属于我,但我还是在他这里尝到了挫败的滋味。他笑脸盈盈坐在台下的时候,我觉得那是一个遥远的人,我不曾在他身上看见;我又觉得无比熟悉,仿佛每一天都和他擦身而过。

出租车在小区门前停下来,我掏出林渡舟的钥匙,说我要找他去。要不是门卫大叔见过几面,估计只会觉得我是一个夜里撒酒疯的醉鬼。

我冲进去,还没走到他家楼下,下一秒已经看见倾斜的草地,月亮向上攀升,好像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看我的笑话。

“完了,”我喃喃自语,“怎么小酌两口,又酌成这样了。”

好容易上了电梯,我费劲地找他家的楼层,电梯卡按了半天都没用,我被迫在他人的呼唤中上下来回,有好心人问我要到哪一层,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帮我刷了林渡舟的电梯卡,把每一个按键都按一遍,一片灰暗之中终于亮起了红色。

我走到门前,用钥匙钻了半天,才发现我拿的根本就不是林渡舟家的钥匙,上面只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装到我钥匙串上的电梯卡。我拿着钥匙对着密码锁愣了半天,按过门铃,砸了两下门,没人回应。

我对着密码锁又看了好一阵,想起来林渡舟恋爱脑的德行,再加上电视剧里都这么写,输进去我的生日。

密码错误。

我沮丧地靠着门坐下,脑袋磕在把手上。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我又试了林渡舟的生日,还试过了林渡舟和我组合起来的生日……不对,都不对。

手指下意识地在上面按着,然后我听见开锁的声音,一串轻快的音符。我进了门,看见里面亮起的昏黄的落地灯。

是我们相遇的日子。

我觉得喉间干涩,哑着嗓子叫他的名字,没有人应声,浴室忽而传来碰撞的声响,哗哗的水声泄出来,我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在一瞬间都变得死寂非常。然后世界复苏,我听见他的声音,喘息,咳嗽,刹那之间钻进感官,朦胧又混沌的意识彻底苏醒。

我打开浴室的门,跌跌撞撞地闯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浴缸里的身体,一地的水渍,惨白的脸色慢慢恢复血色,散乱的发丝,剧烈的嗽声,紊乱的气息,好像让我看见会发生的那一刻。

我看见他劫后余生的眼睛,我知道这不是林渡舟。

手臂因为自救的碰撞变得通红,我一把抱住他,将他拉出来,用浴巾裹住他的身体,第一回看见了他的颤抖。

我拥住他的肩膀,眼泪已经和他发丝的水滴一起落下,滴在他裸露的肩颈上。

“对不起,林沉岩,”我哽咽着呢喃,将他冰冷的温度揽在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

是我错怪了他。

就像他所说,他是林渡舟的一部分,我早该完全相信他。

10月15日的新闻报道上,白布下露出的手上满是擦伤,原来那是自救的伤痕。最后进入溺亡时刻的是林沉岩,在溺海之际恢复意识,占据主人格的也是林沉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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