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柬+番外(28)

作者:试玉白环 阅读记录

她一番折腾,最后以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去了祭天阁。路上一想到祁雍也在,她心里那口气就难以下咽。祭天阁外空无一人,气氛倒是诡异至极。

阁内众人围在炉边,她进来时目光如山般投来,姜环只觉得那目光骇人,低着头一股脑儿迈入祭天阁的门槛。她不知站哪,赢试朝她勾了勾手臂。

将她拉到一旁长椅边,子辛目视一切什么也没说。

“如何。”祁雍上前。

四周游天祭司跪拜,阁内雾气氤氲。众人无声,气氛异常寂静。

子辛面色从未如此沉重,他目光如炬,炉里的兽骨发出“啪啦”一声。众人皆惊,姜环后退了一步撞在赢试的胸膛上。

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子辛顿然在莲炉前跪下。

继而高呼:“陛下……薨了。”

“你说什么?”祁雍一股脑推开众人,将子辛从地上揪起。狠声质问:“你敢咒我王兄?”

“我身为大祭司,传达的乃是上天的旨意,岂敢胡言乱语。”

这一次,子辛没有再隐忍,他扯开祁雍的手,拉着他指着炉子里断成两半的兽骨说:“陛下的命骨已断,天要王走,王岂敢留?”

“本殿下亲自去探望王兄,你最好收回你的话。”祁雍撇开他的手,一脚踹在莲炉上。

半人高的炉子微微抖动,一层薄薄的灰落下。姜环被他这突然的一脚惊到了,身子也跟着抖了起开。

“别害怕。”赢试从后面抚住她的胳膊,姜环见是他在后面,也就放心了。

祁雍震怒,脸色勃然大变。他跃过子辛离开祭天阁,阁外刮起狂风。

一道悠长沉郁的钟鼓声自重阳殿传出。

钟鼓声响彻云霄,王宫上空昏昏荡荡,祁雍身形一晃。从重阳殿跑出来的下人哭丧着跪在祭天阁门前,高呼:“陛下薨了!”

和子辛说的分毫不差。

祁雍脚步不稳,靠扶着门框,脸上的血色顿时被抽光。

姜环呼吸一凝,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变得灰青。整个人眼前一黑,就要往后倒,赢试及时扶住她。她全身没了力气,将重量压在赢试身上。片刻前,子辛才断言祁禹命不久矣。

片刻后,祁禹便薨了。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她扶着赢试的手臂,努力睁开眼,目光聚在那莲炉上。

神?

难道人的命真的是神决定的吗?

就连王也是,违抗不了神的旨意,神要王死,王不得不死。

可眼下流民肆意,各州旱灾不断,祁禹驾崩的突然,势必要掀起民恐。

“阿环去休息休息吧。”

她来时脸色就苍白,现在更是白上泛紫。整个人轻飘飘的扶着他。赢试扶稳她在长椅上坐下,祁雍大步离开,她没跟去。

“子辛,是神要我表哥死吗?”她不相信真有这种东西。

子辛声音平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殿下,王本就是紫薇星下凡,终究是要照应天命而归的。”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姜环质问完,又猛的咳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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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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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有神,那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要祁禹死?

为什么偏偏是在大夏灾祸四起,人心惶惶的时候?

这个神真是会添乱,姜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如此干涉,大夏不亡才真是奇怪。众人迅速离开祭天阁,尽管已经知道祁禹驾崩的消息,姜环的心里还是隐隐不安。

她在现代没有经历过这种身边人的离世,一直都觉得这个过程是漫长的,甚至是缓缓的。可事实就是当它真正发生时,它是潦草,迅速,措不及防的。

令所有人都想不到。

幽长的钟鼓声段段鸣丧,王宫的侍卫屏息守在重阳殿两旁,大批宫人侍卫围在殿外。

祁雍进殿时,寝殿两侧跪了无数婢女,她们个个掩泪涕流,重阳殿上空的乌云盘踞。他在院中死死盯着寝殿的大门。

寝殿内,骊姬静静的跪在地上。

这一对兄弟果然都是疯子。

半柱香前。

榻上的祁禹突然睁开眼,他猩红的双眼望着骊姬,然后死死抓着她的肩膀,眼神眷恋,不断喊着:“阿姜,阿姜。”

“阿姜,你陪我好不好?”他已经神智不清,错将骊姬认作姜环,向她字字吐露真心。

“为何现在不愿意陪着孤?孤不想一个人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地宫里。”

“阿姜,你为什么从来不看孤一眼?”

他着魔了般宣泄压抑多年的情感,这么多年了,终于在最后一刻通通爆发。

可他眼前的人不是姜环。

祁禹不知分得清眼前的人是谁吗?

他揪着骊姬的衣领,笑呵呵的开口:“阿姜,一起死吧。”

生前做兄妹,死后做夫妻。

祁禹笑的阴沉,他猛然将骊姬推下榻,临终前他提出交易。

“骊姬,让她陪我,我就此让你自由。”

了却我最后的心愿,让本该殉葬的她来,让你回到你的生活中。

原来他分得清。

骊姬垂下的眉眼没动,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她弓腰跪拜。“谢陛下。”

用王姬换她的自由,她本就是王姬的替身,替王姬陪伴在陛下身边。受制于祁雍,服侍于祁禹。孤身女子如浮萍无依无靠。

姜环被困王宫之中,她亦是如此。

人人都以为她锦衣玉食,却不知她孤身一人被祁雍送入王宫,和傀儡无二。靠着一张与她人相似的皮囊享受着祁禹的宠爱。

刚入宫时,她显然并不知情自己是替身。可祁禹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转身离开了,她本以为自己会就此被冷落,可祁禹晚上还是来了。

他把重阳殿赐于她,没有多说什么。自然而然的留宿,两人日夜相处。相较起送她入宫的祁雍,祁禹倒是生性平和。她也知道了那日祁禹为何离开,他见到骊姬的第一眼就离开后,他找到祁雍两人大吵一架。

祁雍毫不留情的拆穿他,既然喜爱的只是她的脸,为什么不找一个相似的?一个顺从自己,只属于自己的?

祁禹那时鬼迷心窍,像是被他说中了。

他喜欢骊姬的乖巧,因为他知道骊姬心里对他是有几分喜爱的,而阿姜没有。

骊姬没有在宫中遇到任何人的刁难,也没有遇到任何人的冷嘲热讽。她不受制于任何人,除了那个疯子祁雍。

祁禹对她没有任何要求,他只喜欢靠在骊姬的肩头让她多陪陪自己。

骊姬总是不解,她笑着问:“陛下总像小孩子一样。”

“如果可以,孤不想做王,孤也想如稚子般无忧无虑。”

“为什么啊?陛下。”

“为什么呢?”祁禹也问自己,最后他说出了一段和这个问题不搭边的话。

“孤小的时候,和祁雍被绑架过。那时孤很担心弟弟,因为孤的母后总是疏忽祁雍。被绑架的时候母后也没有关心过弟弟的死活。孤那时候还觉自己很勇敢,舍身救了弟弟。”说到这里,祁禹停了停。

那时他不明白,自己救了弟弟本应是高兴的事。他一向知道母后偏爱自己,导致祁雍与他的关系僵硬。想和弟弟缓和关系,却不想他救了弟弟之后。

母后不知为何与自己开始渐行渐远,她看自己的眼神变成了闪躲。年幼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无异于在反抗母后对祁雍的冷落。

冥冥之中,他站在了母后的对立面。他的举动戳穿了一个母亲冷落自己孩子的事实,而关心这个孩子生死的人只有她被偏爱的兄长。

就连他的母亲都不在乎。

“后来母后就开始冷落孤,到最后对孤与祁雍闭门不见,到死都不愿见到我们兄弟二人。孤不明白,为什么?”

原本宠爱自己母亲为什么突然变了。

“然后姑姑从越州回来,不久越州发生叛乱。她与姜伯言和离留在王都,也是从那时起姑姑开始照顾我和祁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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