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日游荡+番外(87)

作者:七枚树 阅读记录

晚饭后,祝诀把寒假作业里不会做的题目挑选出来,整理在一起。

“和方修时联系过了吗?”岑檐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向祝诀。

“嗯,我说早上九点半,他说他提前去,到时候在那儿等我们。”

“那么积极?”

“可能不想待在家里吧。”

“也是,正好,我还想去看看音乐老师,她下学期就不来任教了。”

“那我们下午可以早点结束,我也有事想跟林晓筝说一下。”

岑檐擦干头发上的水,毛巾铺在肩膀上,坐到祝诀身旁。

“嗯,手链也找回来了,挺神奇的,居然就在洗手台子那里?”

“我进去找的时候,洗手台也找过了,没看见有。”祝诀把整理好的一科试卷递给岑檐,“是挺神奇的。”

“要明天去拿吗?”

“明天我有事,可能得麻烦你去拿一下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黎语儿找我,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行,那我去拿。”

二人不再闲聊,安静地做卷子。

接近凌晨,岑檐内心挣扎着,最终还是开口。

“我小时候,在游乐场走丢过。”

祝诀手中的笔尖一滞,她愣住,缓缓抬头:“嗯?”

“你不是觉得手链丢了另有暗示吗?我想到,我小时候也丢过,而且也在卫生间。”

“是在邻市吗?”

“嗯,那时候快小升初,刚从妈妈家里回去,我又被‘退货’了。爸爸心情很不好,但变脸也快。他问我想不想去游乐场玩,明天带我去。当时我还以为爸爸觉得我回不了妈妈家了,想要认真带我,还很高兴。”

“对不起......”祝诀面露歉意,“我不知道你在游乐场有这样不好的回忆,早知道不去了。”

“干嘛道歉。”岑檐笑了,语气里带着温柔的抚慰,“我还要谢谢你呢,你知道吗?昨天我玩得很开心很开心,如果昨天没有去,以后我对游乐场的回忆,就只有小时候被丢弃的画面了。”

而现在,新的、鲜活的、快乐的回忆,覆盖过去。

“那,你后来回家,你爸爸什么反应?”

“在游乐场里一切正常,我甚至感受到了久违的父爱,所以我放下戒心,闭园前去了卫生间,出来后,爸爸就不见了。”岑檐平淡地说,“我没有带家门钥匙,身上也没钱,游乐场离我家很远。我找路人借手机打电话,爸爸直接挂断了。”

“那你是走回去的?”

“嗯,借路人手机打电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一边走一边找人问路,一直走到晚上,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进了一家便利店,店里墙上的钟告诉我,我居然已经走了四个小时。”岑檐都惊叹自己的毅力,“便利店的店员见我面色苍白,问我要不要打110,我让他千万别打,我撒谎说家就在附近,很快到了。他放下电话,请我吃了一份关东煮。”

“幸好,幸好有东西吃。”

“出了便利店,我继续问路,同时需要加快脚步,我担心天色越来越晚,外面的路人越来越少,那就真的找不到家了。就这样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家。”

“你爸爸他......”

“我在外面敲门,他一开始还不开,我就一直一直敲,后来他也许是担心邻居出来看吧,终于开了门,他什么都没说,没有道歉,没有安慰。”

爸爸开完门,懒散地躺回到沙发上抽烟,一言不发。

岑檐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语气,努力保持冷静:“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一定会报警,警察来了你还是得让我住家里,我说严重点你可能还需要进局子,你自己想想吧。”

爸爸抬头撇了岑檐一眼:“警察来了,我跟他们说让你妈带你。”

“当时怎么判的,现在就得怎么执行,而且我是未成年人,需要尊重我的意愿。”

“你的意愿?”爸爸冷笑一声,“你愿意和我住一起?”

“没什么好不愿意的,你也不需要太在意我的存在,你负责我的生活就行,其余我们互不打扰。”

“我给你钱,你到外面自己租个房子,怎么样?你今儿都能自己摸回来,证明你生活自理能力不错嘛。”

岑檐知道爸爸冷血,但也没想到他能嬉皮笑脸地说出这种话。

不行。岑檐在心里想。

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爸爸,哪怕他给自己钱保证在外头的生活。但日子一长,他很有可能像今天一样,丢弃自己,甚至搬到另外一个城市,到时候一切都完了。

“未成年没法独自租房子的。”岑檐身体僵硬,不知道是不是吹了几个小时晚风的缘故,他控制住自己不要倒下,“除了给钱,你别管我就行,你就当我是空气吧。”

岑檐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晚上,他用几乎恳求的语气,请求自己的亲生爸爸把自己当作空气。

荒谬极了。

爸爸不想和岑檐再掰扯下去,他起身,走进卧室。

岑檐僵直的身体终于有机会放松下来,他去阳台找自己的衣服,打算洗澡。

热水流在身上的那一刻,岑檐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得先生存下来,得先为自己以后的日子积攒资本。总有一天,自己一定可以毫无羁绊地离开这个爸爸。

小小的岑檐能想到的,最直接有效积攒资本的方法,就是学习。

“你为什么不报警呢?”祝诀听完,不禁打了个寒颤。

“报警对他来说不一定有用,那次不报警,他心里兴许还会有些愧疚,哪怕只有一点点愧疚。我跟他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他心里有数就行。”

祝诀握住岑檐捏紧的拳头:“都结束了。”

“嗯,都结束了。”岑檐缓缓呼气,“讲出来真的舒服多了,谢谢你愿意听我说。”

客厅只有茶几那一块亮着灯,夜里湿气很重,徐阿姨倚在客厅隔墙后,很久没有缓过来。

“你想进去看看吗?”严冀问,“你不是说,她是你曾经最好的朋友吗?”

林晓筝站在毛豆家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大堂,摇摇头,又点点头。

“晓筝啊。”毛豆妈妈抱着一扇簸箕粮食从大堂侧边的小房间里出来,看见林晓筝很是惊喜,“找毛豆的吗?”

“嗯,阿姨新年好。”事已至此,林晓筝不再纠结,“她在家吗?您帮我叫她出来吧,就说我们去放烟花。”

“好嘞,她在房间里写作业呢,我这就去叫她。”

毛豆妈妈把簸箕放在门口的小桌子上,回了房里。

“她过年的早上还写作业啊。”严冀挠挠头,“那我们待会儿去买烟花吧。”

话音刚落,毛豆妈妈出来,一脸难堪:“呃,毛豆还在睡觉呢,可能作业写累了,又爬上床睡会儿。”

“没事阿姨,那我们不打扰她了,我们先走啦。”林晓筝没有戳破阿姨的谎言,简单道别后拉着严冀离开。

严冀一头雾水,被拉着走了一段路后,试探地说:“她骗我们的吧。”

“嗯,毛豆不想见我吧。”

“你们闹过矛盾啊。”

“不算矛盾,只是有心结。”林晓筝迅速从失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算啦,我们去放烟花吧,明天就回市里了。”

严冀皱着眉,刚刚发生的这些,让他想起什么,走着走着,便落在林晓筝身后。

林晓筝也明显心不在焉,严冀和她之间隔了段距离,她也没有发现。

严冀跟上前:“所以,如果两个人有心结,是不是很难见面。”

“那要看情况了,我和毛豆的心结,很难很难解开,因为连具体的原因是什么都不知道。”林晓筝轻笑,话锋一转,“但你奶奶和汪婆婆,不一定。”

被看穿心思的严冀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你说话还带拐弯的。”

“你一直在担心怎么劝奶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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