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不听话怎么办[穿书](7)

作者:重皿 阅读记录

渐眠蜷在毯子上,捡过地上的木屑欑成一个小小的团,状似不经意问:“薄奚,沈仰怎会是你的义兄?”

薄奚动作未停,接的也很快:“殿下忘了,当日殿下与奴一同落水。”他笑了笑:“是沈先生救了我们。”他着重咬在后半句,望过来的目光却这样温驯。

他在提醒渐眠,不要忘记是谁救了他。

“错了吧。”渐眠轻飘飘睨了他一眼,拍拍手心的木屑:“沈先生不是将你和沈骄一同从船上救下来的么?”

薄奚眉头一挑,很自然的应下,说自己忘了。

临近夤夜,渐眠困得都要咬桌角,傅疏才姗姗来迟。

眉眼料峭,肩头还沾着风雪。

他招了招手:“喔,傅相,过来坐。”

傅疏扫视一周,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这又是在干什么?”

整个东宫,除却渐眠呆的一亩三分地,都被厚重的梁木覆盖,木材里还坐着个少年,手指都磨得出血。

渐眠无所谓道:“玩儿。”

傅疏气不打一处来:“大晚上拉着满宫人陪你玩儿?”

渐眠扯了扯嘴角,琮深的眼珠盯着傅疏:“您早来一会儿,他们也能早歇会儿。”

傅疏不想跟他计较,长长叹了口气,问:“叫我来干什么?”

“自然有事。”

他打了个哈切,捧着脸昏昏欲睡:“借兵。”

傅疏一怔。

紧接着,他脸色一黑:“你要兵做什么?出宫?还是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渐眠一向是个不爱捡烂摊子的,操心的事通通交给傅疏才好,他都恨不能叫傅疏长出八根臂膀,也早料到他不会同意。

渐眠:“玩儿。”

“又是玩儿?”傅疏一口气没上来,接着说:“玩儿什么?要多少?”

他伸出手指:“三千。”

这下连薄奚都顿了片刻。

哪怕渐眠拨出来三万万金,傅疏都不可能会答应。

傅疏:“你要那么多兵做什么?”

“说了你也不信,借或不借全看你。”渐眠眼皮都要合不上,强撑着意识开腔:“我做了个梦…”

当啷——

渐眠的脑袋往下跌,傅疏眼疾手快,手掌垫在他脸下,简直说不出什么好。

指骨磕在桌角,他脸眉头都不皱,看了眼小福子,又向薄奚招了招手。

傅疏是不得闲的,一会儿回议政殿还要再批两个时辰的折子,守着鸿蒙放亮,朝臣们便又陆续进宫上朝。

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拿来见他,人还恹恹睡了过去,不恼是不可能的。

软软的脸颊被托在掌心,溢出点白肉都崭新。

罢,还是个孩子。

将人托付给薄奚,他撑膝起身,步子很重。

雪封的重担系在他一人身上,他的脊柱骨架组成了禁庭的梁木,这样讲起来,似乎连国君的存在都不过是吉祥物一样的作用了。

小福子跟在后头送,打着瞌瞧脚尖都重影,讷讷的往前走,一时不察,‘砰’撞上堵人墙。

傅疏蹙眉下扫,小福子嗡的清醒了,膝骨一软就往下跪。

“傅相恕罪!”

傅疏不置可否,略一沉吟,开口:“他要兵做什么?”

小福子哪儿知道殿下的心思,他张了张嘴,便被傅疏出声打断:“算了。”

傅疏:“枢日,过来。”

玄青补服的近侍拱手见礼:“大人。”

“拿我的腰令,拨二十精武卫给他…”五官都扭曲了一瞬,话到嘴边的“玩儿”开口又成了叹息:“你留在这儿。”

枢日停顿片刻,回了句是。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庄稼看别人的好,孩子看自己的好,就算渐眠打小就是个混世魔王样打冤家,傅疏到底不能与他真正动气。

……

长秋殿。

寒夜深重,屋里却很暖。

渐眠怕冷,女人用的汤婆子都不吝,床尾塞了好几个,一钻被窝都暖和。

他睡的沉,眼下攒积一小片青灰,蝶翼一样的眼睫压下来,瞧着很乖。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乖。

薄奚将他放在床上,自己却没有转身离去。

他看的出神,呼吸都放轻,冰凉指节触上渐眠长长落下的睫毛,似为自己的发现惊奇。

渐眠眼下有一颗极小,极凝练的泪痣。

褐红色的,不注意还以为是溅上去的什么脏东西,叫人想给他擦干净,又想死死的扣下来。

薄奚听人说过,有泪痣的人大多爱哭,眼泪是没命的掉的,一辈子都凄苦。

薄奚觉得不对,他这样凉薄,又已富贵登极,谁还能叫他苦命呢?

可脑袋里有一双湿漉漉的,泛着水光的眼睛挥之不去,抽抽搭搭的,坐在薄奚身上,分明恨不得当即就将他弄死,但薄奚诡异地瞧着他也是娇的。

比个女孩家都娇气。

薄奚的指甲翻飞,刚剥了核桃,又被指派去做木匠,狰狞泛白的指甲丑陋的要命,渐眠这样讨厌丑东西,看见了指不定要多厌恶。

他分明知道,却还是不由得想去碰碰那点儿艳艳的红。

床头的夜明珠黯淡的泛着光,透在渐眠浅浅的影子上,像被谁低低吻住。

薄奚看的出神,几乎与他面贴面,怔愣愣的凑近,脑袋里的想法要撕碎他的理智。

——他想舔一舔那泪痣。

第6章 寻药

渐眠此人,一贯是给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的。

消息传到傅疏耳朵里时,手里的竹笔硬生给掰断了。

“你说什么?”

小福子低眉顺眼的赔笑,“傅相…少海,嗳奴才实在是劝不住…这——”

他哭丧着脸,头要低到胸脯里去。

原本渐眠是无令不得出的,但好端端的,谁料傅疏一时的恻隐叫他钻了空子。禁卫没见到傅相,可他身边最得脸的近侍却都面熟。枢日做了帮凶,精武卫也陪着抄家,太医署整个儿被捆了带出宫外,一行人浩浩荡荡,理直气壮的出了宫。

渐眠最吃不得苦,出行也是辒辌车辇,华服美婢的伺候。除了几个身子骨不利索的老太医被塞进了车里,余下的人都跟着精武卫在后头走着,外头的雪深到了小腿,渐眠站着说话不腰疼,还要说别人拖后腿。

此行说远不远,就在城郊的一处矮山落脚,渐眠抬抬手,薄奚便揪着枢日的后脖颈拽到跟前。

他手上把玩着一柄嵌着宝石珠子的匕首,铁卷寒芒,开了刃的锋利。渐眠倏地将匕首对准了自己,懒懒散散地开口:“枢日。”

薄奚好手段,绑人也自有一番精巧功夫,他挣脱不开,艰难地伏下了身:“枢日在。”

“我放你离开,你去找傅疏。”

枢日不语。

垂落的眼睑郁美柔婉,声音都染上些甜腻:“没听见么?”

薄奚好上道,一脚踹下去,人当场呕了血:“枢日…明白。”

他点点头:“明白就好,孤以为你哑了,还想着灌壶烫茶下去看你会不会开嗓呢?”

人是不得不自愿为他做事的,东宫的命,十个枢日也不敢拿来赌。

渐眠拉长声调,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去告诉他,孤要他拨四千精兵。”

好一个雁过拔毛,好一个坐地起价!

昨日还是三千,今日就又涨一千,知道的尊一声少海,不明所以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周扒皮。

枢日:“殿…殿下,恕——”

“恕难从命是不是?”眼尾一扫,薄奚便当即会意。

人被松了绑,渐眠趿鞋下榻,走到枢日面前,提了提唇,那柄漂亮的匕首瞬息抵在了渐眠的颈上,尖端陷进皮肉里,黛青色的血管淌着热液,似乎下一瞬便会喷溅枢日满脸。

“少海恕罪!”重重磕下去,声音都颤抖:“小…小心,”

渐眠不答,只抿着笑,温腼又天真:“再说一遍。”

枢日不清楚是怎么开口的,被扔下车在雪里滚了数圈,肺腑灌了刺骨风雪,一刻都不敢耽误,他拼命往回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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