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太子妃失忆了(24)

作者:乃兮 阅读记录

皇帝又说太子:“你呢?太子妃之位,或许该换个人。文臣大多本来就不同意,你偏要执着。朕知你不易,才帮你拖到今日。苏千轶最近撞了脑袋,什么都记不得,不适成婚。你东宫太冷清,迟迟不成婚,让你弟弟们怎么做?”

话说出口,入座的苏漠望向太子。

崔仲仁脸上恭卑的神情收敛。

皇后刚才喜悦的神情顿消。

商景明躬身,朝着高位上的帝王深深一鞠。他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剖心析肝说着话:“儿臣真心知道父皇是在为儿臣考虑。儿臣身为长子,自小鲜少任性。婚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臣的婚事更是天下大事,但情感一事……”

说到这里,他起身望向皇位上尊贵的帝王。

“能压住一时,难道能压住一世吗?”

这话是在说皇帝、皇后与贵妃之间的事。先帝能压住皇帝不与贵妃成婚,到头来贵妃照旧入宫,并几乎压到皇后头上。

帝王脸色落下,神情难辨。

商景明的话没有停。

他站在屋中央,挺直了腰板。整个屋里不论谁坐着站着,没有一人能压下他此刻的光辉。外头光亮落在他身上,如同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身。

年少者无惧无畏,意气风发,一往无前。

他一袭赤色圆领太子袍,几乎与前世拿着遗诏的红衣重叠。话是一样的平和淡然:“要是儿臣连这种事情争一争都做不到,今后身为太子,又如何做皇子表率,天下表率。那些臣子,满嘴说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理,实际上活了一辈子连这条蛇都没见过。”

开国至今,历任皇后身份都不贵重。臣子见过的外戚,是这些皇后的外戚。

“皇后之位,看的是人,是品性。外戚之祸,当然也是因人不对。苏大人什么品性,父皇您能不清楚吗?他要是想结党营私,早已借着户部尚书之位为自己牟利。”

皇帝当年也是这么想,但他没做。他顾虑多,时至今日能明白当年父皇和臣子们的顾虑。

今天被如此挑衅,他冷声开口:“说够了?”

商景明轻笑:“没有。”

皇帝直接一个酒杯砸下去,砸在太子脚边。“啪——”一声,酒杯在地上咕噜噜滚动。酒水将太子衣袍打湿。帝王震怒,众人垂头。皇后惊疑不定,惴惴不安。

皇帝震怒:“江山与女子孰轻孰重?你赌得起这天下?朕是对你太过放纵。你身为太子,竟如此天真!”人今日是好,明日依旧?后日不变?

这世道最难测的是人心。

“她不痴不傻,只是受伤记不得旧事。儿臣此时要找别人成婚,岂不是背信弃义之人!”商景明站在那边拱手,“儿臣恳请父皇,为儿臣与户部尚书之女苏千轶指婚。”

屋内骤然安静,太监宫女人人自危。四皇子内心震撼,实在想不通他兄长发哪门子的疯。

苏漠手指放在桌上,冷漠看着这出戏。

崔仲仁低着头,耳朵竖得比天高。

皇后心颤,小心翼翼开口:“陛下——”她其实对苏千轶情感复杂,也并不乐意让苏千轶成为太子妃。若非太子实在喜欢,苏千轶又是个贤良淑德之人……

皇帝烦心:“你别说话。你瞧瞧他,稍一让朕顺心,马上就拉出让朕烦心的事。好话好人都被他做去。怎么?朕不对?朕难道是背信弃义之人?还是满朝文武反对他的,都是背信弃义之人?”

“儿臣没这么说。”商景明在下方接话。

边上的太监七顺,此时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事。他实在不想太子因这种事,被帝王厌弃。女子而已,与天下之主的位置相比,必然是皇位更重要!

“儿臣知道父皇所做一切,是为天下考量。一些政令,今年下与明年下,全然不同。前朝之律法,放到今朝未必适用。一成不变才最为可怕。”

商景明姿势不变:“儿臣成婚之后,父皇也能为弟弟们封王办婚事。各家府宅童声响,到时天下太平,宫中皇孙稚子环绕您膝下,岂不美哉?”

四皇子惊愕扭头,真觉得皇兄疯得不轻。

他被封王?他刚做了错事,皇兄让父皇给他封王?

大肚到令人觉得里面有鬼。

商景明说到这里,帝王怒极反笑。笑了两声又觉得相当荒谬。他想要提四子与太子旗鼓相当,这话却被太子亲口说出。

这都什么事和什么事。

商景明如此这般说着:“如若真有人心变,儿臣绝不徇私。至少每一步走来,儿臣问心无愧。”

目光如炬,话语掷地有声。

如此太子!如此太子!

“等她伤好再议。你提出了封王一事,回去看看给他们封个什么。”皇帝指着边上的四子商景辰骂,“没用。你要是这回事办好了,还需要你皇兄替你提么?”

四皇子莫名即将得到封王,莫名挨骂,浑然想不明白,又喜又惶恐,一头雾水叩谢:“儿臣谢兄长,谢父皇抬爱。儿臣今后必当效仿皇兄,尽心竭力用心做事。”

皇帝看着自己两个儿子就烦,语气不善:“滚去一边坐着。苏漠,你说说边塞的事。怎么受了伤?”

商景明行礼,安分到边上坐下。他神情面上看不出一点刚才恳请婚事被拒的不甘,也没看出有多少欣喜或是运筹帷幄。

不动声色,让人难以捉摸。

苏漠起身拱手:“年初北方大寒,几大部落顺势南迁,靠近延边。他们几方斗争之后,有两个部落逐渐势大……”

几大部落之争,向来是帝王关注的重事。要是北方这几大部落一直相争,那是好事。这说明他们很难有余下的兵力南下扰民。

要是他们逐渐势大,必会想要南下。

没人不想要肥沃的土壤,吃不完的粮食和安逸舒适可以防风防寒的住所。北方的冷,是一觉睡下没了声息,是单薄衣物无法阻挡的透骨生寒。

边塞百姓很苦。种地种不出多少粮食,若是通商,又实在怕养肥那几个部落,从而养虎为患。北上部落一向是朝中难题。

宁远侯之所以名头一直需传承下来,是因其对北上部落为一种威慑。

几乎所有人都清楚知道,只要宁远侯在,“势不会让北狄犯我朝一寸土”。

一盏茶说完,皇帝心情平复,总算能好好说话聊天,再次询问苏漠身体:“伤势恢复如何?不要因年纪轻轻就忽视这些。我还等着你成婚生子。你爹就走得太早。”

苏漠回答:“伤势尚可。这回回京想养一个月伤,也正好能看看边塞两大部落会不会暗中做动作。”

皇帝颔首:“不错。军医不比御医,回去让人再给你看看。”

他本想再问问苏漠可有什么想要成婚的女子,又想到太子的事,懒得去问,干脆朝皇后提:“宁远侯府上无人,你身为皇后,趁着这个月替他相看想看。”

皇帝起身:“行了,朕乏了,先走。你们回去就在宫门落锁前回去。”

七顺当即上前扶着。

皇帝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看太子,也不想要让七顺扶着,甩袖径直走人。脚步飞快,麻溜得简直背影写满对太子的不耐。

人一走,皇后刚想说点什么,苏漠行礼告辞:“回去养伤。告退。”

四皇子对皇后并不算敬重,紧跟其后:“儿臣也要在落锁前出去。母后早早休息。”

皇后刚微张的嘴闭上,点头应了。

崔仲仁没有住在皇宫附近。他区区七品官,住太近会惹来无数麻烦。晚回去会撞上宵禁,实在不好处理。总不能拜托郭小姐帮忙。

他也起身:“皇后娘娘,臣住得远,得早早赶路回去。今日有幸能这么近见到娘娘,脑中忽想起家中有几盒江南的好胭脂,是我娘亲最爱。她割爱让我带到京城,想看看京城人喜不喜欢。我见着娘娘就觉得合适,下回带给太子殿下,让他给您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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