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便行动起来。

没有灶台也来不及砌，夫妻俩就跑去外面找石头，找了三个大的石头抱回来，在屋前的空地上搭灶。至于柴火，盛放没觉得她爷没给分柴自家就不能用了，就去柴火垛拿柴火。

周氏跑上前来阻拦：“分家分家，分给你们什么就是什么，还带回来拿的？”

盛放不由气道：“这些柴火还是我和我姐捡的，我们怎的不能用？”

周氏冷哼：“那房子还是公爹的呢，要柴火是吧，这些柴火全给你们，房子给还回来！”

盛放早上就只喝了一点米汤，她现在人饿得不行，又担心小妹醒来没吃的，心里虽气不过，却也没力气再和周氏纠缠，去外头拾柴火了。

周氏拦着盛放不让拿柴火，那边盛开到井边打水她却倒是不管，这让盛开松了一口气，打了满满一桶井水回去。

一家人齐心协力，很快就熬出一锅高粱米粥，还烙了点玉米面饼。玉米面饼是留给盛满满的，一家四口只喝了粥，粥不稠，但米汤是管够的，一家人喝了个水饱。

盛满满躺在床上，不知怎么的就真睡着了，等她醒来，家里人也要下地去了，因为不放心她，便留下盛放陪她。

见她醒来，盛放将玉米面饼和高粱米粥给她端来，盛满满确实也是饿了，都吃了个精光。

“小满吃饱没？”盛放担心她没吃饱。

“吃饱了。”盛满满就笑，“二姐你怎么不去地里？”

“你一个人在家爹娘不放心。”盛放把碗筷收了拿去洗。

盛满满跟了出去：“我已经长大了，不用姐姐陪的。”

盛放就扭头打量着她，在想，小妹这是好了？可疯病真的会好那么快吗？难道只是一时的？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笑着：“说什么已经长大了，还是小豆丁一个。”

“不下地干活，那我们就去挖野菜吧？”盛满满刚才吃米粥和面饼，心里就一直在叹气，分家的日子真是难啊，吃个饭连个配菜都没有。

盛放还是不敢自作主张，以小妹现在的情况，她可不敢领人出门，万一半道发疯跑了，她追不回来怎办？

“走嘛二姐，我们去挖野菜。”盛满满就上去拽她，将她往外拽。

“小满，听话。”盛放柔声安抚。

盛满满知道盛放担心什么，就凑到盛放耳边，告诉她实情：“二姐，我是装的，我没有傻也没疯，我当时掉水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分家，我不想和盛国繁是一家人了，就想到了装傻装疯这个办法。”

目的已经达到，瞒着家里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把事情告诉他们，才能让他们放心。

盛放张着一张嘴看着自家小妹，一脸的惊喜：“真的？”

盛满满笑着用力点头：“是真的二姐，所以你不用担心。不过，出门在外的话我还是得装一装，你也要装装样子，把我当傻子，可别让人看出来了。”

盛放也用力点头，满脸笑容地跑去拿背筐。房间的窗户大开着，盛放关窗时发现窗下堆着一小堆柴火，她“咦”了一声，跑出去把那一小堆柴火抱进屋里来，然后将西屋的窗户都关上，这才对盛满满笑着道：“走，我们去挖野菜。”

把门关了，姐妹俩就往山脚下走去。

“怎么不去田间地头？”盛满满就问。

“田间地头的野菜得一早去挖，现在去，很多都被薅光了。”盛放耐心解释，她此时已经收了脸上的笑意，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因为过于用力，眉头都不自然地皱了起来。

盛满满看得直笑：“二姐，放轻松一点。”

盛放就吁出一口气，也是，这会儿农忙，除了一些小豆丁，其他人几乎都下地挣工分，都是早上上工前和下午放工后才来挖野菜，路上很难遇到人，她不用太过紧张。

很快姐妹俩就来到山脚下，盛放弯腰扒拉着草丛找野菜，盛满满跟在她身后两眼抓瞎，看什么都不像野菜。

片刻后盛放蹲下在揪一丛“杂草”的叶子。

盛满满愣愣地看着，忍不住出声：“这能吃？”

盛放还当她是失忆呢，笑说：“小满，这是山麻楂，你以前上山，揪的最多的就是山麻楂了。”

盛满满嘿嘿笑了两声，没再说话，这会儿她看什么都像山野菜了，更抓瞎了：“二姐，你教我认野菜呗，我都给忘了。”

盛放怜爱地看小妹一眼，心想，只要小妹不疯不傻，过去的事情忘了就忘了，不会认野菜，多小的事啊，她都能一一教会的。

山脚下的的野菜并不很多，这里一株那里一棵的，藏在野草里，要仔细扒拉，不然就错过了。

“这个是灰灰菜……这个是铁苋菜……这个是车前草……这个是菊芋……这个是蕨菜……”

这一个下午，盛满满认了不少野菜，她对认野菜是越来越感兴趣，但是对走山路是越来越发憷，她实在走不动了。

“二姐，我走不动了。”盛满满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那二姐背你。”盛放放下背筐，在盛满满面前蹲下。

盛满满就毫不犹豫地爬到二姐的背上，人是不客气，嘴倒是挺甜的：“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对二姐非常非常好的。”

盛放还挺感动：“好啊，二姐也会对小满非常非常好的。”

盛放背着盛满满沿着山脚一路找野菜挖野菜，太阳快要落山时，收获了一背筐野菜。

回家路上，盛满满说了几次要自己走，盛放没让，一路背着她回家中。

走到院门口，遇到从外头野回来的盛国繁，他朝姐妹俩直瞪眼：“两个傻子！”

盛满满手上刚好抓着一块圆溜溜的石头，便朝盛国繁投掷过去，准准地砸在他身上。

盛国繁就怒了：“死傻子，你居然敢扔我！”

盛满满眼睛直直盯着盛国繁，从喉咙里发出低吼声，像发动攻击前的野兽。

盛国繁想到盛满满发疯后不管不顾的样子，人立刻就怂了，往正屋跑了。

盛满满从盛放背上跳下，朝后者眨了眨眼睛，盛放也偷偷抿起嘴角笑了。要是知道装疯好用，她肯定早就用上了。

为了让家里下地干工的三口人回来就有饭吃，盛放回到家后片刻也没歇着，去井边打水回来做饭。

她将背筐放到门口，找来一个簸箩，准备好一个矮凳，打算让小妹坐在这择菜，她淘米烧火把饭煮上再过来一起择。

然而进屋一看，就见她家小妹正大字型瘫倒在床上，似乎不想动弹的样子，她就没喊，自己忙活去了。

先择出一大把野菜，洗干净后放进锅里和高粱米一起煮，剩下的也要择出来，一些放着明天煮粥吃，剩下的不能久放，那就切碎晒干，晒干后一样也可以煮粥。

粥才煮好，盛开从外头回来了，走到西屋门口看到那一筐菜，先是一愣，然后皱眉：“小放，你把小满一个人留家里，去挖野菜了？”

“才没有，我带小满一起去的。”盛家其他人已经回来，有些话盛放不方便在这里告诉盛开。

盛开那张温温柔柔的脸上满是不赞同：“小满那种情况，你还是不要一个人带她出门。”

她也没再教育二妹，抬脚往屋里去，想去看看小妹。走进屋里，看到整整齐齐堆在墙角的柴火，又是一愣，压低声音问盛放：“这柴哪里来的？”

院子里那一大堆柴火中午已经被周氏等人转移到厨房里，部分放不下的，就放到房间里，防着她们拿呢。

盛放中午才说了她要去偷，这会儿屋里就堆着一垛柴火，盛开自然是多想了。

盛放也压低声音：“有人放在我们窗户底下的。”

又问：“姐，你猜是谁？”

两姐妹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但心中都有了答案。

第7章 7 馋

在这个家里，除了奶，还有谁会向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