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病+番外(106)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皇室的混水,姜家是必定要去蹚了。
姜祭酒还好,他这个人向来是如此的,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实在接受不了,睡一觉,明天也就什么都想通了。
姜夫人却愁苦得很,深恨丈夫的万事不往心里去,但她同样也知道,姜祭酒又能如何呢?
她只能心有不甘,抱着女儿埋怨:“就算是皇帝,又怎么能这样不讲理呢?都说是男欢女爱两情相悦,再不济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到了他们这,什么礼数也没了,就几句话的功夫,婚事就定下来了?可怜我的阿浮,当皇家的媳妇,哪里去什么好归宿呢?”
姜浮叹了口气:“阿娘别难过,我又没说过,我不愿意嫁给太子。”
姜夫人只以为女儿懂事,怕她伤心,所以才强颜欢笑,反过来安慰她这个当娘的,哀恸之意更甚。
姜浮道:“那阿娘觉得,什么才是好归宿呢?”
姜夫人道:“爷娘说过好多次,不指望你去做什么攀龙附凤的事情,莫说泼天富贵,即便不门当户对也使得。只要女婿人品好,对你好就行。”
姜浮疑惑道:“可是,太子人品不差,对我也很好呀。”
姜夫人道:“你年纪轻轻的,能懂什么?男人大都如此,年轻时候还像个人,只装不了几年,就原形毕露了。你阿爷从未寻风流的原因,你应该也清楚,就他那个抠门样子,要娶小老婆再生几个孩子,那可真是花钱要了他的命。旁人不说,就说太子他阿爷,现如今的皇帝。他年轻的时候,不也是做过傻事的?当时他还是个亲王世子,居然娶了乡野女子为妻,在他未成皇帝之前,不也是一心一意的吗?可一旦当了皇帝,成了那皇宫的主人,三宫六院,总不能空置吧?”
姜浮道:“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话虽然如此说,但她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将来究竟如何,谁又能真的知道呢?好在她到底还年轻,总是愿意往好的那方面去想。
姜夫人又抱着女儿伤春悲秋了一会儿,生的是母亲,养的也是母亲。或许是因为如此,姜夫人对一双儿女的感情要比姜祭酒要深厚得多。姜渐差点和亲外国的时候,她不能接受,此时姜浮被皇帝亲口指给太子,她也不能接受,可她的力量太渺小了,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和这些人据理力争。
这两日,雪断断续续的,总没有停歇的时候,姜夫人看着窗外的雪,满目忧愁,又道:“不行,你阿兄的婚事,总要定下来,要不然,又不知道,摊上的是怎样的人?”
姜浮劝道:“可阿兄没有这个意思,阿娘纵然定了门亲事,和赐婚也没什么分别吧?”
姜夫人道:“那可不一样,阿娘给你阿兄选媳妇,看得是人品相貌,若是赐婚,肯定又是哪家权贵的富贵小姐。”
姜浮微微一撇嘴,终究是没再说什么。当事人不愿意,人品相貌和门第家世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到了快用晚饭的时候,雪终于停了,姜渐却又从哪里跑来,头发上不知哪里落的雪,白晃晃的扎眼。
姜浮刚要说姜夫人刚才说的事情,提醒他一番,姜渐顾不得听这些:“这些不重要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趁着天还亮堂,东宫派人来接你,你快去一趟吧。”
姜浮“咦”了一声,不知道姜渐又是吃错什么药。她奇道:“真稀奇,前两天还要打要杀的,今日怎么还要我去东宫了呢?”
姜渐眼神闪烁,不敢看她,嘴硬道:“快收拾收拾去吧,也别换衣服了,一来二去的小心着凉。切记,一定在东宫落锁前赶回来。”
姜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先同我说不行吗?”
姜渐故意装作不耐烦道:“哪里这么多话,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姜浮满头雾水,几乎是被人推着上了东宫的马车。她心里一惊,谢闻这是什么意思,大张旗鼓的,一点儿也不避人。
这马车在路上,贩夫走卒只怕也识得,是东宫的车驾。
东宫女官殷勤地冲她伸出手,把人扶上马车。进了车厢,里面是一切都备好了的,女官又忙给递了一个手炉。
姜浮接过:“多谢。”
女官道:“娘子太客气了。”
姜浮斟酌再三,打量了一下这女官,见她眉目清秀,虽然低着头,但不卑不亢,殷勤又不会显得过分谄媚。斟酌再三,还是不由问道:“不知道殿下突然召我进东宫,这是为何呢?”
女官笑道:“召娘子东宫侍疾,是陛下的旨意,而非殿下的意思。”
陛下?怎么又跟皇帝扯上关系了呢?
第82章 仙女
这个时候, 因着下雪的缘故,比平常还要黑得更早些。道路上积雪沉沉,马儿也不敢跑得太快。
从女官的口中, 姜浮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谢闻去向皇帝请求赐婚, 却惹怒了皇帝, 被怒斥让他去殿外跪着。
夜里就发起高热,想那雪地里如何寒凉, 不生病才怪了。
回想起姜渐的心虚神色,姜浮心中了然,肯定是他, 去找谢闻说什么了。
等来到东宫的时候, 天色已经几乎全黑,四处点起了灯火,女官引着姜浮,来到谢闻的寝殿, 之前她可从来没来过这里。
女官看她犹豫, 宽慰道:“娘子放心, 现在谁不知道,您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呢, 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李端厚似乎是还不知道这事,快步迎了过来, 陪笑道:“这, 姜娘子怎么来了?”
女官笑道:“是陛下的意思。殿下吃药了吗?可睡下了?”
李端厚答道:“吃过药了, 额头还烧着呢, 太医说是寒气入骨,要好好养个几天。”
姜浮这时候才知道, 原来不是东宫的女官,而是皇宫的女官。
女官又道:“姜娘子先去见殿下吧,如今天已经黑了,奴婢还要送您回去呢。若是天黑了,夜路可不好走。”
李端厚心领会神,引姜浮到殿内塌前,自己乖觉地出去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谢闻半睡半醒之间,还有点迷糊,看见姜浮来了,忙要坐起来,声音喑哑,还咳嗽了几声:“阿浮,你怎么来了?”
殿内温暖,姜浮自己解了后斗篷,刚才已经抖过雪珠,可李端厚走了痛苦,她并不知道要把斗篷放哪儿,只能随意搭在椅子背上,顺便把一直端着的手炉也放下,腾出手去摸谢闻的额头。
谢闻还没反应过来,柔荑温暖柔软,下意识就蹭了两下,随后才反应过来,道:“离我远些,别让病气传染给你。”
姜浮并不觉得额头发热,反而一片冰凉,看他脸上也是苍白,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显得如纸片一般。乌黑的发并未竖起来,落在脸庞旁边,顺着肩膀蜿蜒而下。谢闻坐直了上半边身子,正好里衣也是雪白色,乌黑的发像是水里的波纹,随着动作荡漾开来,
姜浮没忍住,放在额头上一路向下,顺着捏了捏他的脸,谢闻皱了下眉,有些别扭地侧过脸去:“别这样。”好像在摸小孩子一样。
姜浮道:“为什么不行?殿下好漂亮,像是仙女。”
她的手已经收了回去,谢闻睁圆了眼睛:“……胡说什么。”虽然阿浮的比喻不太恰当,但应该也是夸奖的意思,谢闻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看她:“我是男人,男人怎么能说漂亮?”
姜浮哼道:“男人怎么不能用漂亮啦?”
她伸手去摸谢闻的头发,一圈圈绕在手指上,脸也凑得越来越近,谢闻道:“不行,我还在生病,会把病气过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