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病+番外(5)

作者:无敌猫猫饼 阅读记录

霍尧摸了摸下巴:“你说得倒也有理。但是我觉得吧,那个屠夫心怀不轨,死有余辜,就算真如你所说,他所中之毒是宋随云下的,也并不能判罪,自卫罢了。你又何必死扯着不放…”

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旁边除了姜浮并无其他人,才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殿下也牵连其中,要是闹到陛下面前,那帮文官要给殿下扣一个党争的帽子怎么办?”

宋贵妃未有儿女,但近来势大,虽未封后,却是实际上的六宫之主。

霍尧粗中有细,太子和宋贵妃对上总不会是什么好事,人人都说枕头风厉害呢。

姜渐不再说话,拳头却握紧了。

时间还长得很呢,他揭穿宋随云真面目的那一天,不会来得太迟。

姜渐不说话,霍尧摸摸鼻子,又去和姜浮搭话:“阿浮你是没见到,今天游春宴,你阿兄不慎掉入了湖里,捞出来刚听到扶月的老虎跑出了善意坊,那地方离东市近。他立马想到你也在东市,急得火烧屁股似的,衣服也来不及换,就去寻你了。”

他说话十分浮夸,哪怕事情原来并不好笑,被他润色出来,就像是添了笑料进去,抑郁顿挫的奇怪语气要占一大半功劳。

姜浮想想阿兄落水的滑稽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前面的谢闻和中郎将说完了话,冷冷得喊了一声:“左郎将。”

他这个人总是淡淡,语气没有起伏,听不出来喜怒。

姜浮只能看见他的一半侧脸,在中郎将黝黑的肤色衬托下,更显得如玉一般。

霍尧忙收敛了笑意,快步走上前。

姜浮忽然想起来不对,今日上午,明明是姜渐先去参加游春宴,然后才是自己临时起意要去买话本。

姜渐怎么会知道,自己在东市?

第4章 血与恨

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朱雀门外,金吾卫中郎将和霍尧率先告辞,今天本是他们执勤,在大理寺耽误了诸多功夫,回去军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们处理。

漫天云霞,争荣夸耀,朱色城墙之下,人的影子显得如此渺小,哪怕是太子之尊。

姜渐脸色还是阴沉着,仿佛能滴出水来,姜浮暗暗纳闷,阿兄今日好生奇怪。

姜渐和阿耶一个性子,往日虽不说全天带着笑,但总归是和善的,今天游春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他生了这么大的火气。

不过比起盘问他,姜浮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东宫本就在宫城之内,太子必不会出朱雀门的。

她不顾神游天外的姜渐,唤了一声“殿下”。

谢闻本来正在和千牛交代什么,听到她的声音,不由回首,有漂亮的云霞映到少女眼睛里,也悄悄落到少年郎的脸庞上。

姜浮提着裙摆跑过去,千牛极懂眼色,已经退到了一旁,低着头听候差遣。

姜浮小声道:“在东市时,多谢殿下相救。”

谢闻淡淡道:“举手之劳。”

姜浮还想说什么,姜渐却已经回过神来,他快步走过来,就算谢闻在此,也毫不留情训斥道:“你还好意思说,一天天就知道在外面惹麻烦,赶紧回马车上去,我和殿下有要正事要说。”

姜浮气恼,这人今天好大的脾气,三番四次朝她发火,等阿娘探亲回来,她一定要狠狠告他的状。

也罢,在他上司面前,还是给他留个面子,姜浮气呼呼地先回马车上,旁边的车夫乐呵呵跟她说话:“娘子回来啦,没遇到什么事吧?”

大理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里面都是些人命官司。

姜浮道:“无事,我不过去说几句话罢了。”她又想起了白日里的马车,问道:“刘叔,上午的马车怎么样了?就真的一点儿都不能修了吗?”

马夫愣了一下:“修?马车被金吾卫的大人们完完整整送了回来,根本不需要修啊。”

姜浮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姜渐居然又骗她。

等他回去,就算阿母不在家,她也要去阿耶那里告状,太欠收拾了。

朱雀门内,值守官员还没到下值的时间,这里还冷清得很,不知道哪里青草木的香气飘过来,还夹着若有若无的一丝花香。

谢闻此刻脸色还如往常,他一向是面无表情,嘴角紧紧抿着,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作为几乎和他一起长大的伴读,姜渐知道他心情不太好。

他先客气的和千牛侍卫吩咐:“我和殿下有话要说,同僚先去忙吧。”

两个侍卫齐齐看了谢闻一眼,在等他的指示。

谢闻略一颔首,这是同意了。

姜渐拉着他又随意走了一会儿,离朱雀门边远了许多,这里明晃晃的,太过惹眼。

他心中思考再三,终于说出来所想:“殿下觉得阿浮怎么样?她虽然年纪小不懂事些,但心地还是善良的,如果能认真教一教,未免不能……”

这话说得僭越,他也不好十分好意思再说下去。

他平视着这位殿下,看他脸色如常,耳根子却慢慢红了。姜渐知道,他这话说得对了。

只是要如何撮合这两人呢?太子殿下是个没嘴巴的葫芦,阿浮更是不着调,这两人要真的修成正果,少不得他出力。

他怎么也没想到,整日相对的谢闻居然会有阿浮有这种心思,连他都瞒过了……

他看见谢闻还不吱声,催促道:“殿下?”

谢闻这才回过神来,慌忙道:“很好,她很好。”

姜渐心中无奈,就谢闻这作风,两人能凑到一起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照他所知,阿耶可没有送姜浮入东宫的意思。

他叹了一口气,顿觉路漫漫其修远兮,任重道远。

其实谢闻也好,别人也罢,只要不是宋……一切都好说。

姜渐有自信能一辈子护着妹妹,虽然他现在只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儿。

他含糊其辞地故意把谢闻往岔道上引:“本来臣也不该和殿下说这些,但有些人实在烦人得很,殿下懂吧……”

姜渐看着谢闻的脸上渐渐染上了绯色,忽然想到那时候他脸上的鲜血,后背上的箭矢穿透胸口,暗红色晕染了整件衣袍。

那日也是这样一个好天气,彩霞比今日还耀眼夺目,谢闻估计是做了好大的心理准备,才跟他诉说对阿浮的心思。

玉京城的变化天翻地覆,自然是传到了前线,战况不好,粮草无多,太子主帅,他那时候就预料到了,生还可能性极低。

姜渐当然也能想到,他强忍悲意和他开玩笑:“殿下怎么不早说,阿耶和我肯定都同意将小妹嫁给你。”

而不是……

后来他们说了什么姜渐已经记不清了,死亡和失去太过刻骨铭心,那些寻常日子里的对话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小事。

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成了可笑的刺猬,躺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

而他,侥幸苟活回到玉京城,隐姓埋名,听到得是阿耶绝食而死,阿娘触棺而亡,看到得是阿浮的坟头刚添了新绿。

高台之上的新帝不辨喜怒,居然真有了天子威仪。与新帝并肩而立的贵妃,是他拜过天地的妻子。

国破家亡,怎能不恨。

姜浮等了好久,姜渐才姗姗来迟,照旧是一句话不说,眼睛一闭,阴郁深沉的气质便浮现出来。

姜浮看着的这样的阿兄,莫名觉得陌生,还有刚才的谢闻,他的脸怎么那样红,看向自己的目光也躲躲闪闪,这两人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事情,莫不是关于她的吧?

姜浮看不得他这副故作深沉的模样,怒气冲冲质问道:“姜重明,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们家的马车坏了?”

姜渐眼皮子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睁开,这次和前世不同,东市中不只是金吾卫,太子的卫率府和内率府也加入,百姓损失自然小了。

他懒得理会姜浮的大呼小叫,就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故意唬她吧。

姜浮看他不吱声,也不放弃,再次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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