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病+番外(67)
姜祭酒呆了一下,愤怒地把荆条往地上甩下去,吩咐仆从道:“既然他们愿意跪,就在这里跪上一天一夜,不准给饭吃,也不准给水!”
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仆从也都退下了,姜浮看人都走光了,立马站起身来。
春末的天气,和寒冷沾不到边,但木地板又冷又硬,姜浮只跪了一会儿,膝盖就很疼了。
这里没有椅子,姜浮找出了几个蒲团,扔了一个给姜渐,剩下的放在地上,坐了上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罚跪祠堂,但好像已经来了很多次,动作行云流水得很。
姜渐其实也没挨过几次罚,他此刻很难过,明明自己一直都是很优秀的,阿耶为什么要骂他“实心眼的废物”……
他把蒲团放好,老老实实地跪着,上半身笔挺,头却垂得很低。
姜浮看出来他心情不好,但还是好奇问道:“你这不累吗?”
姜渐还沉浸在忧伤里,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姜浮叹了口气,习惯了姜渐日常暴跳如雷的样子,突然忧郁起来,还真不习惯。
这儿虽然是姜家祠堂,但没有个人气,阴气森森的,姜浮和姜渐搭话儿:“奇怪,陛下为你和岳娘子赐婚的圣旨怎么还没下来,那不成是忘了吗?”
她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当日她就在屏风后面听得一清二楚。她故意这么轻描淡写地问,就是想知道姜渐那日为何脸色这么难看,估计和婚事脱不了关系。
姜渐想起那日随便扯的鬼话,不自在起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咳嗽了一声:“谁知道呢?陛下的心思,我怎么猜得准。”
姜浮笑道:“那可真是可惜。岳娘子好像对你有那么一点意思,如果真的能嫁到我们家,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呢。”
姜渐沉默了,低着的头抬起来,极为惊讶地看着姜浮:“她……对我有意思?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姜浮坐在蒲团上,抱着膝盖,脸上带了真切的笑意,阿耶某些方面说得也没错,姜渐真是个实心眼的废物。
她道:“你没察觉到吗?每次什么宴会,她必要偶遇你几次,也总是偷偷看你。之前去挂姻缘树的时候,还特意把红条子挂在你的旁边。”
姜渐愣住了:“我从未注意这些……”他确实总和岳为轻偶遇,但没想太多,以为她是冲着谢闻来得。
姜浮用种看傻子的目光看他:“岳娘子可真可怜,喜欢你这根木头。我偷偷告诉你,不光是她,还有傅相家的娘子、明郡王家的郡主,她们都偷偷给我打听你呢。”
姜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真没注意到这些事,而且和姜浮谈论这是,总觉得怪怪的。
姜浮不管他回不回应,自顾自继续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以后你就没这个烦恼了。自从你脾气变坏了,那些对你有好感的娘子,偷偷问我你是受什么刺激了,我说不出来,她们之后都不再搭理你了。”
姜渐:“………哦。”
姜浮觉得好笑,就算姜渐不说,她也能猜个大概,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估计是觉得,那些娘子们是冲着谢闻去的。
他也太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了,谁愿意到皇宫里呢。宫墙太高了,遮住了太阳,遮住了月亮,遮住了天空。
姜渐这种的,才是择婿最佳人选,相貌可,性格可(之前),家世可,家风也可。
天已经黑了,姜浮晚上没吃东西,觉得有些饿,她寻思着,姜渔怎么回事,居然还不偷偷给她送点吃的。
姜渐愣愣地盯着地面,良久才出声询问:“我现在脾气真的很差吗?”
姜浮如实回答:“当然了。你最近真的好奇怪,只一点儿芝麻大的事情,就能让你生气。”
就像是这次的事情,把大姐姐带回来,她还是很赞成的,大闹国公府也的确解气,可是解气完了,后果很严重。
听说姜渐趁乱还踹了国公夫人一脚,明天肯定要吃弹劾的折子了。
姜渐道:“可能是我太无能了吧。”
什么都想保护,什么又都保护不了,还会让事情越变越差。
阿耶说得没错,他真的是个废物。老天无眼,为什么把重来一次的机会给他。
给谢闻,给阿耶,给谁不比他好。
他真是没用极了。
第52章 邀请
姜浮看着姜渐, 好像是看着陌生人。
姜渐被这奇怪的眼神弄得很不自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像看猴子一样看他。
“看什么, 我脸上长花了啊?”
姜浮笑道:“我只是奇怪, 阿兄不是一向自视甚高的吗?怎么突然自怨自艾起来了?”
姜渐还是老老实实跪着, 正前方就是无数先祖的牌位。他抿了唇, 突然就有些泄气。
小时候就是这样,谢闻一个时辰可以学会的东西, 他要两个时辰才能学会。那时候他还小,常常担心谢闻嫌弃自己笨,把他赶回家, 那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后来, 他总觉得勤能补拙,白天背不下来的书,晚上点着灯,少睡一会儿也就背下来了。
他是姜祭酒的独子, 不出意外, 也会是下一任家主, 他怎么能平庸呢?这无数的祖宗牌位看着他,提醒他, 要担负起重任。
但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他都发现了, 就算怎么嘴硬也好, 他好像都没有那么聪明。
之前看不出来谢闻对阿浮的心思, 现在阿浮居然说, 岳为轻早就对他有意……
空有一番远大抱负,却没有半点脑子。
后背还在火辣辣得疼, 阿耶可真是下了死手,但这种疼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了,只是皱了一下眉头。
他表现得实在很正常,姜浮也没看出来什么异常,继续笑意盈盈跟她说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说阿兄你呀,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难得糊涂嘛。”
姜渐道:“你知道什么?”他宁愿她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他怎么能不逼自己,前方便是深渊,一有不慎便要跌落。
他一定要把那些障碍都先扫除,无论是宋随云,抑或是谁。
夜已经完全黑了,姜浮把祠堂里的蜡烛都找出来点上,小小的烛光不断摇曳着,也不能照亮整个祠堂,但总算是能看清眼前之景。
姜渔带着盈枝,鬼鬼祟祟从外面探头,看祠堂里只有姜浮姜渐两个人,才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雪簇在外面放风。姜祭酒要打人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殿下说,一定要好好保护好姜浮,可是,如果要对手的人是姜祭酒,那可是姜娘子的亲阿耶,她到底要不要阻止呢?
幸好后来,姜祭酒气走了,没对姜浮真的动手,雪簇舒了一口气。
盈枝把食盒放到地上,这里连个桌子也没有,地面上也不知道谁踩过,她用手帕擦了好几遍,才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
姜渔连要小乞丐都当过,自然不在乎这些,她大大咧咧地多,随便扯下一个蒲团就坐下。对于姜祭酒的做法,她一向是心里怎么想,嘴巴就怎么说,别说是伯父,就连亲爹,姜渔也能随口就来。
“大伯这次也过分了!明明大姐姐都那样了,他自己不肯搭救就算了,五兄好不容易做回人事,居然还要惩罚!”
唉,要不说大伯和阿耶是亲兄弟呢,就算姜祭酒平时装得温文尔雅的,但是冷心冷情的本性,就在那里,怎么也无法更改。
冷了糕点虽然没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好吃,但总比饿着肚子强。她捏起一块咬了一口,姜渐还在那跪着,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