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夫人她又跑了!(11)
岑鸢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眼神发狠,直接用伤臂截住薄刃,随后牢牢扣住了黑衣人的手腕,令他动弹不得。
岑鸢眼风扫过已经渗出大片血迹的袖子,他声音里淬着寒气:“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丝毫不吭声,他狠狠瞪了岑鸢一眼,手腕忽然用力试图挣脱岑鸢的钳制。
见自己挣脱不开,黑衣人眼色一狠,电光火石之间猛地抬腿袭击岑鸢下盘,不料对方早有预料,侧身躲开他的腿,带血的右手闪电般砸向他的肚子。
黑衣人被砸得又一次闷哼。
黑衣人的右手方才被岑鸢卸了骨头,此刻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他试图用左肘狠击岑鸢面部,迫使对方松开自己。
可他低估了岑鸢。
只见岑鸢左手飞快打掉黑衣人手上死死攥着的利刃,然后趁他不注意闪电般踹向他的腿窝。
又是一道骨头碎裂的声响,那条腿竟直接被生生踹折了。
黑衣人惨叫一声后,瞬间跪倒在地上。
“说话!”岑鸢用薄刃抵在黑衣人喉间微微用力,刃下瞬间渗出一条极细的血线,“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眼见自己无法逃脱,那人竟然抓住岑鸢的左手借着他手狠劲一抹。
下一瞬,一股温热的液体突然迸射出来,直直溅到钟毓的脸上。
感受到自己脸上有液体缓缓淌下来,钟毓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水面上的那几片已经晕染开来的红色。
过了好半晌,她才缓缓伸出颤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
“对不起。”钟毓耳边忽然响起岑鸢的声音,他嗓音有些奇怪的低哑,他说,“我来晚了。”
“他......”钟毓看着自己手上的血,不知为何喉间突然有些干涩,她抬头看着站在原地未动的岑鸢,“他死了。”
那张血色全无的脸上,忽然毫无预兆地滚下两行泪来。
“他死了。”钟毓重复。
她眼珠有些僵硬地转动着,目光顺着岑鸢慢慢下滑,想看看那个无声无息倒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
岑鸢因为受了伤而垂在身侧的右手紧了紧,抢在钟毓视线再一次落在地上那人的时候,上前一步伸出左手将她眼睛遮住。
“没事了,钟毓,”他说,“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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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一道十分娇软魅惑的女声忽然响起,“我揉的可还舒服?”
李源早上得知岑鸢来了连山之后,霎时间,身上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当朝太傅为何会一声不吭的突然造访,他不知道也不敢细想,只得提心吊胆的带人赶去太傅落脚的客栈,将他们一行人接了回来。
后来得知对方只是奉皇帝之命,来连山走个过场,安抚安抚京里的老侯爷,他悬了一天的心,这才终于放了下来。
心下轻松的他想让太傅回去之后在皇帝耳边替他美言几句,便命人把那几条街装点了一番。中午用过饭后,便带着太傅一行人去街上逛了逛,看了看连山郡的特色。
晚上又将人送回宅子用晚饭。
这一天折腾下来,李源那十分富态的身子处处酸痛难忍。
“舒服!”李源斜斜倚在女人怀里,闻言十分舒坦的眯了眯眼睛。他伸手捏起旁边桌上洗好的葡萄喂给女人,还顺便揉了一把女人精致细滑的脸蛋儿,“莲儿做什么我都觉得舒服!”
“哈哈哈......”被换作莲儿的美人闻言娇笑一声,待笑声停止后她忽然俯下身子贴近李源,柔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抱怨,“那老爷今早还将我从那宅子里赶了出来,说什么要给京城里来的大人住。”
“怎么?莲儿就该给京城里来的大人物腾地方?”
话音落下,莲儿在李源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鬼知道这李源今日一大早抽了什么风,起床没多久便急匆匆地闯进房门一把掀了她的被子,二话不说就将她从房内赶了出来。
疾言厉色地让她近日不准待在梧鹊街,衣食住行都搬到东街那处破破烂烂的小院子里去。
还说什么京城里的大人物来连山了,让她近日言行举止都收敛些,没事不要去街上。
惹了她一肚子气后,竟然还一声不吭的出门,跑了一整天都不见人影,直到夜幕降临才回来。
虽然他让下人把这半分都比不上梧鹊街的破院子收拾的十分干净,房内还燃了和那边一样的熏香,火炉也笼的如那边一样暖和,可她就是不开心。
明明梧鹊街那处是她的房子。
“诶呦我的小心肝儿啊,”李源伸手探进女人软纱笼住的腰,“怎么今日还跟我置起气了?”
他慢慢撑起来,将那张油腻腻的大脸盘子凑近莲儿,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这连山谁不知道你是我李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啊。”他将人轻轻推倒在榻上,嘿嘿笑着,“你放心,待他们都走了,我再把你迎回宅子里。”
“我们莲儿美人可不能受委屈。”
莲儿见状,故意欲拒还迎地推阻了一下,惹得李源心中直冒邪火。
可他还没来得及去掀莲儿身上的纱衣,房门便被人大力推开。
“老爷!”阿四大步闯了进来,不小心瞥见榻上的一抹春色后,随即便深深埋下头退到了门边。
“给老子滚出去!”李源被搅了兴致,他黑着脸看向闯进房里的阿四,“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着急忙慌地闯进来成何体统?”
“可是老爷……”阿四急急忙忙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源再次打断。
“可是什么可是!”李源将头重新埋进莲儿的胸脯里,嗡声嗡气吼道,“还不快点儿给我滚出去!”
下一瞬便换了音色,笑嘻嘻说着:“莲儿,我们继续……”
“梧鹊街!”阿四见状,只得硬着头皮打断李源的动作。
他的声音如惊雷一般,轰地落在李源耳边,直接震的他浑身一僵——
“梧鹊街的夫人遇刺了!”
第十章
梧鹊街,正房内。
岑鸢正坐在床边给钟毓擦她脸上被溅的血。
他右手臂被刀划的不深,只是有些破皮,方才他已扯了块手帕,草草给自己包扎了。
钟毓一边由着岑鸢给自己擦脸,一边静静地看着他右臂上一直蜿蜒而下的干涸血迹。
眼前的岑鸢将沾了血迹的手帕浸在一旁的热水盆里,轻轻揉搓着洗净,随后拧了拧,重新摊平。
看着他十分娴熟的动作,钟毓莫名想起昨日自己从客栈床上醒来的时候,也看到床边放着一盆已经凉透了的水。
他昨日也像如此这般给自己擦脸吗?
钟毓视线从岑鸢受伤的手臂转而挪到他脸上。
二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相遇,彼此之间都愣了一下。
“谢谢你。”钟毓忽然开口说道。
“谢我什么?”岑鸢给她擦脸的动作突然顿了顿,然后抬头望着她。
“谢谢你方才救了我,也谢谢你说我……”钟毓慢慢眨了眨眼,“说我还未沐浴。”
岑鸢闻言没再说话,只是垂下眼继续给她擦着耳后根处的血。
“你方才说那黑衣人很可能是冲着你来的?”钟毓倚靠着坐在床上,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回忆起方才的情形。
在被岑鸢捂住眼睛,裹着里衣从浴桶抱起之后,钟毓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在这个封建时代,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更何况那人是来杀自己的,被岑鸢抓住后,也是他自己将脖子靠近利刃封了喉,这才断气。
可就算是这样安慰自己,钟毓眼前还是会时不时闪过浴桶水面上那些沾了血的花,以及鲜血在脸上缓缓滑落时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只能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这些,一来二去便想到了方才岑鸢说的话。
“为何说他是冲你来的?”钟毓有些疑惑,“我们才来连山两日,甚至连这里的太守李源也是今早才知道的。”
“他又是如何得知我们住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