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夫人她又跑了!(4)

作者:弗白 阅读记录

随着她的动作,整个胸腔似乎被人扯着,微微一动便涌起阵阵疼痛。

钟毓看着起身正想撩开车帘的男人,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费力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我们已经走了几日?”

“自那日从京出发直到今日,”男人动作一顿,转过身来,“我们已走了三日。”

钟毓脑海中传来阵阵刺耳的嗡鸣声,她只能看见男人的唇动了几下,却丝毫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她挣扎着抬手想示意他说话大声点,却见眼前的男人面容越来越模糊,直至眼前忽然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看着面色潮红的钟毓,岑鸢皱眉思索了片刻,随后伸手掀开了车帘。

可还没等他彻底掀开车帘,就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吹得动作顿了一下。

虽然此时也才刚出了京城三日,距离峮州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可峮州靠近西北边境,这几日一路向西而行,风沙自然要比京都的大。

再加上此时正值隆冬,风里还夹杂着刺骨的寒意。

帘外赶车的两个人见岑鸢撩开的车帘,都十分恭敬地垂首道:“少主。”

岑鸢轻“嗯”了一声,随后问道:“走到哪里了?”

“再过一个时辰约莫就能到连山郡了。”

岑鸢闻言,唇角微勾。

“到了连山郡就停下来,钟家小姐染了风寒。”

“是。”

岑鸢抬眼看着远处有些阴沉的天色,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会知道,皇帝其实给了他两道圣旨。

杨公公宣的那道没落玉玺,而另外一道......

岑鸢脑中忽然闪过皇帝那晚说的话,他垂在身侧的手忽然一动。

流放是假,让他北上峮州才是真。

虽然他原本打算直奔峮州,可没想到钟二小姐身子骨如此不抗事,还没一半的路程便病得如此严重。

既然如此,岑鸢想起那两道染了血的密信还有一直没有下落的齐家小世子。

北上峮州,便用离京都最近的连山郡开路吧。

-

重新掀开车帘,岑鸢一眼就看到钟毓此刻正歪歪扭扭地斜靠在马车壁上。

本就娇小的身形此刻窝在角落里,看着愈发单薄。

岑鸢面无表情地看了片刻,然后坐在钟毓身侧,抬手将她的头抵在了自己肩上。

感受到肩上之人十分不舒服地扭了扭脖子,岑鸢思索片刻后直接伸手揽过钟毓,将她的头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又把凌乱压在她身底的薄被轻轻抽出来,抖平后重新给钟毓盖好。

做完这一切后,岑鸢垂眸静静看着枕在自己腿上丝毫没有意识的钟毓。

女子此刻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润,额上的发丝被汗浸润,十分凌乱地贴在额角。

许是发着烧,也可能是做了不好的梦,她双眉轻蹙,睫毛时不时颤动一下。

岑鸢眼里辨不出情绪,只是静静看着腿上枕着的人。

脑海里却忽然回忆起自己大婚前夜,宫里那位将他召进宫,在东宫里大肆嘲笑的情形——

“哈哈哈哈!”明黄色身影斜斜靠在软榻上,手里哗哗翻着奏折,“岑鸢啊岑鸢,没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会被人弹劾结党营私!”

岑鸢坐在一旁丝毫不为所动,淡淡看了一眼榻上那位没有一国之君姿态的程乾,随后便拿起沏好的茶抿了一口。

“不过话说回来,”程乾忽然从榻上坐起来,看着岑鸢神色十分正经,“你我二人在外人眼里,真是那种你恨不得篡位我恨不得搞死你的关系吗?”

岑鸢闻言,正往桌上放回茶杯的手顿在半空。

他掀起眼皮看着程乾,轻飘飘蹦出几个字:“那不是陛下您的计谋么?”

“你可别给朕赖啊!”程乾突然起身,走到岑鸢面前将手里的奏折“啪”地一把拍在桌上,“这可是当初你说你与朕不该太相信彼此,朕才绞尽脑汁想出的计谋。”

“绞尽脑汁的计谋就是上朝时候我说一句你驳十句,我的奏折你向来不看,说的话你向来不听,”岑鸢伸手将桌上的奏折拿了起来,一点儿没看程乾,“堂堂一国之君,被那些大臣惹烦了就在人面前骂我,生气了就编些莫须有的假话污蔑我。”

说话之间,岑鸢已经看完了手里的奏折。

他慢悠悠抬眼看着眼前这位面色有些讪讪的皇帝:“甚至还逢人就说我府上那只海东青没有教养,喜欢乱啄人。”

“然后转眼就让杨承宁从我府里偷去宫里。”

“好了你闭嘴。”程乾打断岑鸢的话,有些心虚地抹了一把脸,“反正外人眼里你我二人水火不容就对了。”

他转身走回榻边,顺带还摆了摆手:“丞相的奏折可不是朕的计谋啊。”

“那小老头一直看你不顺眼,次次弹劾失败却还是贼心不死,这次干脆直接将主意打到你身上了。”

岑鸢闻言,将手里的奏折放回桌上,然后伸手握住茶杯轻轻摩挲,半晌没有反应。

程乾坐在榻边等了片刻不见人回答,眯起眼睛瞅了一眼岑鸢后继续说道:“奏折里说你暗中勾结峮州县郡,欲图谋反。”

他吊儿郎当地敲了敲旁边的柱子,敞着腿往后一靠,嘴角微微勾起。

“岑爱卿,你要朕如何是好啊。”

“结党营私、欲图谋反都是重罪。”岑鸢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他既敢上奏,想必也做足了准备。”

“再加上朕与你不合已久,自然会想借着这个机会除掉你。”程乾哼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于是丞相才会肆无忌惮地用这个漏洞百出的罪名弹劾你。”

“所以岑爱卿,你对此有什么想要辩解?”

岑鸢抬眼看着皇帝,十分气定神闲:“那就要看陛下要信谁了。”

话音落下,程乾唇角放平,默默盯着岑鸢看了许久。

“岑鸢,”程乾忽然极正经地叫了一声他,“你还记得一年前,齐老侯爷唯一的儿子在连山郡,被土匪绑后失去踪迹的事么?”

岑鸢闻言,眸光一沉。

他记得。

第四章

齐老侯爷,也就是齐伯怀。

是先帝手下骁勇善战的大将之一。

因为早年时候总跟着先帝各处征战,鲜少回家。

世人都说,这大梁国土的一半,都是他齐大将军带着齐家兵打下来的。

所以直到不惑之年,卸甲回京后才喜得一子。

齐老侯爷征战了大半辈子,老来也厌倦了那些个打打杀杀。夫妻二人将这棵独苗苗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手里怕化了,丝毫不让他接触一点儿刀剑之类的东西。

而这位锦绣堆堆里长大的小世子也很顺着他爹他娘的意思,从小就不像他爹那样喜欢舞蹈弄枪,反倒是对做生意很有兴趣。

八岁时候经营着母亲作为生辰礼送给自己的店铺,当年利润竟然实打实地翻了两番;

十岁时的眼光很是独到,引进的一批西域布料很快便成了京城世家千金的心头好;

十一岁的他更是不满足仅在京城做生意,一个人带着侯府几个小厮偷偷跑去江南,美名其曰去学习,回来的时候带了几马车的小玩意儿,很快就赚得盆满钵满......

齐老侯爷见自家儿子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便遂了他的意,由着他去各地走访进货。

于是就在一年前,齐小世子不知从哪儿得知了有人在峮州出售一批十分罕见的猫眼石,当即嚷嚷着要将那批猫眼石带回京城。

可就在他带着货路过连山郡的时候,被当地不知何时出现的土匪连人带车一起给劫了。

京城里的齐老侯爷一直等不到儿子回来,等到他察觉到不对,派人去寻自己儿子的时候,齐小世子人已经没了任何消息。

接到消息的齐老侯爷当场就没撑住,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直到他再次醒来,径直取了自己的刀,让人牵了马来骑着就要去剿匪寻子。

眼见着实在劝不下,齐夫人直接摔了盛着药的碗,厉声呵斥老侯爷,若他执意要去那就带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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