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他百般引诱(36)
颜荔笑道:“左右也不需要做甚么,无非是让你解解闷罢了,就当是陪我了。”
文若兰眼眸微亮:“好,等哪天开业了,我一定经常过去。”
两人又说了半日的话,眼瞧着天色将暗,颜荔起身作辞,回到应府时,正巧应策也刚刚回来。
他满额是汗,衣衫也浸湿大半,看得颜荔满眼不解:“你这是做甚么去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应策喝了半盏凉茶,拭了拭唇角,“王大人让我收拾驿馆,以备弥国使团居住。”
颜荔奇道:“这种粗活儿交给小厮们去做便是,怎么还动用你?”
应策微微苦笑:“或许是为了表示重视罢。”
“那个甚么王大人是不是故意刁难你啊!”颜荔忿忿不平,“再怎么说,你也是今科的状元郎,怎么能被当做寻常下人一样使唤。”
应策叹息一声:“想必王大人也只是听人命令做事罢了。”
“嗯?是谁命令他的?”
应策目光看向她,“裴太师。”
颜荔一头雾水:“啊?这与裴太师又有甚么关系?”
“他知道我与七王爷走得近,王大人又是他的人,是以便借机敲打敲打我。”
颜荔愣了愣:“这个裴太师权势这么大的么?”
所以是因为忌惮应策、霍长川与七王爷的关系,裴怀光才命她们姊妹二人监视他们的行踪……
颜荔脊背一阵发凉,裴太师到底想做甚么?
见她变了神色,应策淡声问:“荔儿,我可以相信你么?”
颜荔脸色微白:“甚么?”
应策凝视着她的眼:“荔儿不会背叛我罢?”
“当然,怎么会,你待我这么好,我怎么会背叛你呢……”颜荔眼神飘忽,竭力忍住发颤的手,“瞧你满身是汗,我让人准备水,你先去洗洗,过会子咱们一道用饭。”
“好。”
不多时,应策沐浴完换了衣裳出来,头发半干,垂在肩后,面容如雪,越发显得眉眼英俊。
兴许是天气炎热,他衣襟半敞,可以清晰地看到白皙的锁骨,不似女子那般纤细精致,却看得颜荔心口直跳。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有些不知所措,明知盯着人家瞧不妥,但却又忍不住投去目光……
好白,锁骨与颈部相交处还有两个深深的窝,大约可盛放一杯酒。
不知用这样的酒器饮酒,是否别有一番滋味?
脑海中胡思乱想,颜荔浑然没注意到应策唇角的淡笑,在他落座之后,她才慢吞吞地坐了下来。
“今日我偶遇了杜兄,他请我拜托你一事。”
“何事?”
应策道:“他说想让你有空多去陪陪文姑娘。”
颜荔笑道:“那可真是巧了,我今儿还去看了她呢,还请她日后勤到我们的胭脂铺中去,彼此做个伴儿。”
“如此便好。”应策顿了顿,“赏灯那日的少年,后来可曾见到后文姑娘?”
“何止见到过呀,他求了兰儿,如今在杜府做护卫呢。”
“怪不得……”
“嗯?怪不得甚么?”
应策道:“不太好说,只是今日见他,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股阴云,想必是有甚么心事。”
颜荔眼眸晶亮:“诶?”难道杜鸣风对兰儿也有心?
她忽地靠近应策,乌溜溜的杏眼直盯着他,应策心口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怎么了?”
“子安,假如你是杜鸣风,你对兰儿会是甚么感情?”
应策微愣:“这种情况并不好假设,但如果你硬要我回答的话,我会将她当亲妹妹看待。”
颜荔难掩失望:“你就不会生出其他的想法么?”
应策:“……”
他凝视着她的脸:“我已经有了爱慕的女子,便不会再对旁人动心。”
“是你那个故人嘛。”不知为何,颜荔心里酸溜溜的,又一次涌出想告诉他一切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压了下来。
应策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是也不是。”
颜荔:“……”
她呆呆地看着他俊美的脸,黑眸含笑,神情极为温柔。
心口怦怦直跳,颜荔倏地红了脸。
他、他为何要摸她的头?
第27章 守夜
心跳快了几分, 颜荔面色微红,微抬杏眼,在撞上他那双漆黑漂亮的凤眸时,心口猛地一紧。
这好像不太对劲。
颜荔抿了抿唇, 佯作镇定:“子安说话总是含糊不清, 没得让人胡乱猜测。”
应策低笑:“荔儿都猜了甚么?”
“唔, 无非就是你心中有个难以忘怀的故人嘛, 因为她, 旁人你便都瞧不上眼。”
应策盯着她:“或许已经有了例外呢?”
颜荔愣了一下,心头忽地涌起一股怒气, 语气也冷了几分:“你是说你变了心, 喜欢上旁人了?”
应策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薄唇微勾:“不算变心。”
这还不算变心?颜荔十分火大, 却又不好向他发脾气, 只好强压怒火,冷笑一声:“你没变心, 你只是移情别恋了。”
她怒气冲冲, 反观应策,却是一副闲适自得的模样, 俊脸含笑, 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颜荔登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 不解自己这是怎么了。
按道理来说,应策爱慕谁、有无变心,一切都与她无关, 左右再过几个月, 半年之期结束,他们便互不相干。
只是, 她却十分愤懑。
不是说对她念念不忘么?不是还亲手雕刻了木偶娃娃么?怎么一转头就说喜欢上了别人?
那他口中所说的爱慕与喜欢,也太过廉价肤浅了些。
“荔儿为何动怒?”应策盯着她,笑道,“你放心,我与你的婚约仍然算数,你不必担心甚么。”
颜荔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见状,应策不禁笑了,将身子靠近她一些,黑眸闪过笑意:“荔儿?难道你就不好奇那个女子是谁?”
颜荔小脸紧绷,仍旧不发一言。
“若是直接告诉你便没甚趣味了,今晚戌时,你到书房中来,桌案右侧放着一只紫檀笔床,其旁有一轴美人图,你打开那图一看便知。”
颜荔轻咬粉唇,哼道:“管她是谁呢,谁稀罕知道似的!”
说着拂袖而去,残留些许清浅幽香。
应策手指抵在下颏,望着她纤窈的背影出神,良久,轻声笑了。
待到了晚间,戌时左右,颜荔佯作无事,走到书房附近,透过窗子见里面一片漆黑,便料定应策已经回房歇息,紧接着便动作轻巧地钻进了书房。
怕被人发觉,她只点了一盏小烛灯,摸到桌案边,果不其然在笔床旁发现了一卷画。
颜荔小心地看了看周围,并无异样,这才将灯放在桌上,拿起画轴打开。
呼吸都不由得一屏,画卷徐徐展开,预想中的美人并未出现,在看清画上的内容时,颜荔登时愣住了——
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秀气的簪花小楷旁,是一株雪白梨花。
她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没记错的话,她之前有一方这样图案与题诗的帕子,只是不知何时遗失了。
应策为何要放这样一幅画在这里?是纯属巧合,还是他得知了甚么?
脑海中思绪万千,颜荔忽地想到一个可能——
她的帕子不会是丢在那个破庙里了罢?!
之后被醒来的应策捡了去……
她浑身出了一层冷汗,在房中伫立许久,这才将画收好放回了原处,吹熄灯烛,走出了书房。
颜荔失魂落魄地回了房,浑然没注意到在她离开后不久,书房屏风后便走出了一位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一双幽邃凤眼在暗夜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