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他百般引诱(78)
或许,她应当尽快给这段晦暗的感情一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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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杜鸣风休沐,正难得地与妹妹用着早饭,管家便来通传:“裴公子派人送来帖子,想邀姑娘今日一道去仙女山游玩赏花,公子就在门外等候。”
杜鸣风冷哼一声:“登徒子,休想骗我妹妹出去!”
管家听后正要转身去回复,却被文若兰叫住,“去跟裴公子说,我换身衣裳就来。”
“是小姐。”
杜鸣风登时变了脸色,“兰儿?你为何要去?”
文若兰抿了抿唇,笑道:“裴公子也是一番好意,权当是交个朋友。”
见他面色不虞,她心口微微雀跃,试探地问:“哥哥不想我去?为甚么呀?”
杜鸣风没好气道:“他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出卖,如此见风使舵贪图富贵之人,又能是甚么好人?”
他看了眼文若兰,继续说人坏话,“而且,之前他还派你荔姐姐监视应策,透过下三滥的手段获取情报,烟波阁里不知有多少女子是被他拐来的,此人简直是十恶不赦!”
文若兰愣了愣:“他竟如此坏?可我方才已经答应了他,不如哥哥与我一道去?”她脸色微红,“况且,他先前还请过媒婆上门……这种事无论同意与否,还是给人家当面说清楚比较好吧?”
“好,哥哥跟你一块去!”杜鸣风拍了下桌子,豪气干云,“我倒要会会这个裴怀光,看他狗嘴里能吐出甚么象牙来!”
当裴怀光看到文若兰出来时,唇角不禁微微翘起,但笑容很快便凝结在脸上。
“杜兄……你也要一起去?”
杜鸣风理直气壮:“兰儿身子骨弱,仙女山山路崎岖,若是有人照顾不周,我怕她摔了碰了,放心不下便只好跟过来,裴兄应该不会介意罢?”
裴怀光微笑道:“杜兄成熟稳重思虑周到,潜明阅历浅薄自愧不如,若兰姑娘能有你这样的兄长,当真是有福气。”
他话说的没毛病,可听在杜鸣风耳朵里却有些不太舒服——
说他“成熟稳重”?莫不是在说他年龄大?这是在讽刺他?
杜鸣风眉头微蹙,“兰儿福泽深厚,自不需你说。”
他拉着文若兰上了自家马车,皮笑肉不笑道:“裴兄自己乘车罢,我与兰儿更习惯自己家的车。”
裴怀光笑意微敛,看着杜府的马车徐徐走远,低声叫车夫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三人来到了仙女山脚下。今日天气晴朗,偶有凉风,拂在脸上十分舒适。
既是出来赏花游玩,自然便要步行,裴怀光与杜鸣风都会些功夫,且平日里也会练习骑射,身子骨自然比养在深闺里的文若兰强上许多。
只是文若兰近些日子在胭脂铺绣坊帮忙,也比从前更康健些,与两人一道走了大半盏茶的功夫,也没甚么不适。
杜鸣风不禁有些刮目相看,“兰儿的身体比从前好了许多。”
文若兰唇角微弯:“有事做练出来的,荔姐姐说,女儿家还是不能太过娇弱,要不然遇到危险跑都跑不了。”
裴怀光柔声道:“有我在,定然不会让若兰姑娘遇到危险。”
杜鸣风:“……”
腰侧的剑,似乎有点忍不住想出鞘了。
路边遇到几株不知名的花,粉白可爱,在风中摇曳,文若兰靠近了些,正要伸手去碰却被裴怀光阻止。
“若兰姑娘小心!还是我来吧,万一有毒,伤到姑娘就不好了。”
说着,他摘下了几朵,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好,这才递给文若兰。
杜鸣风鄙夷:“……辣手摧花可耻。”
文若兰有些为难地看着他:“裴公ⓨⓗ子,我只是想靠近些看看,并不想摘它们……”
裴怀光愣了一下,咳道:“是潜明唐突了,还请姑娘勿怪。”
“真是可惜啊。”杜鸣风随手掐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有人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裴怀光面不改色,“杜兄在说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两人四目相对,不再掩饰对彼此的不满,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借过一下。”
文若兰轻柔的嗓音响起,两人骤然回过神来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见妹妹看都没看他一眼,杜鸣风心里空落落的,连忙追了上去。
“兰儿喜欢这种花?明日我便让花匠栽种些到花圃里,方便你日日欣赏,好不好?”
文若兰细声道:“哥哥不必为我如此费心,左右我过不了多久便要嫁人,家中花圃还是依照未来嫂嫂的心意打理为好。”
杜鸣风眉头微蹙,“你要嫁人?嫁给谁?甚么未来嫂嫂,我怎不知我要娶妻了?”
文若兰顿住脚步,抬起眼望着他,“你我都大了,难不成一直不成家?哥哥难道忍心我孤身一人?”
“怎么会!不是有我陪着你吗?”
“那哥哥会陪我一辈子吗?”文若兰声音紧绷,“你是打算与我,做一辈子的兄妹?”
杜鸣风下意识道:“咱们俩一辈子在一起不好吗?我愿意一辈子守着你。”
文若兰眼眸微红,“在哥哥心里,我到底算甚么呢?”
算甚么……当然是他最为看重的妹妹啊!
他要是不在乎她,怎会如此幼稚地跟过来,还与姓裴的唇枪舌战?
又怎会因洛七夺走了兰儿对他的注意,而十分厌恶他?
杜鸣风眉头紧皱,郑重道:“兰儿是我最爱护的妹妹,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可兰儿听到他所说的话并未露出半分笑容,反倒唰的一下白了脸。
“我知道了。”
文若兰勉强撑着笑,“我有些累了,去那边树下石头上歇一歇。”
“我跟你一起。”
“不用了。”文若兰轻声道,“哥哥,自古男女七岁便不同席,你我之间,还是多注意些罢。”
杜鸣风怔了怔,兰儿怎么突然对他生分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树下,姓裴的极为殷勤,又是扇扇子又是递茶的,越看胸口越闷。
直到山顶凉亭,兰儿都没怎么与他说话,倒是与裴怀光不时地低声轻语,两人似乎很谈得来。
杜鸣风心头更闷,一股子没来由的烦躁使得他猛地打了一下树干。
古树纹丝不动,他的手背却登时红了一片,隐约有血丝渗出。
如此突兀的行为终于引得兰儿注意,她眸中闪过紧张担忧,在看到他满是期待的眼睛时,又如含羞草般缩了回去。
杜鸣风:“……”
完了,他这个哥哥彻底失宠了。
那日后,文若兰便与裴怀光往来密切,经常一大早便出去,直到天色全黑才回来。
杜鸣风担忧又嫉妒,派人悄悄跟着,却总被裴怀光给甩掉。
他不知他们说了甚么做了甚么,心头如酷夏里燃着熊熊烈火一般,嘴唇都急出了一颗水泡。
应策见了,不禁失笑:“杜兄是在忧心甚么?”
杜鸣风叹了口气,“子安,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做别人的大舅哥了。”
应策:“……”
他抿了抿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或许,你可以换个角度想。”
“嗯?想甚么?”
“你关心记挂文姑娘,放心不下将她交给任何人对吧?”
杜鸣风重重点头,神情落寞,“还是子安了解我,可惜兰儿看不到我的一片苦心。”
应策默了默,你还看不到文姑娘的一片痴心呢。
“与其将她交托给别人,不如你自己亲自照顾。”
杜鸣风有些懵:“我不是一直在照顾她吗……”
应策揉了揉眉心,“算了,你自己悟罢。”
实在是带不动。
“喂!你怎么话又只说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