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主的二嫁国师(120)

作者:埃熵 阅读记录

草原上的马匹发情是春季开始,到酷暑天气炎热就会慢慢减退,越往北,马儿的发|情期也会越长。

像是雪山附近的野马,甚至有秋末冬初还在发情的,赛赫敕纳小时候见过。

但王庭里的马匹早度过了发|情期,现在还在发情的马,肯定是从地缘上比王庭更往北的地方带来的。

而王庭的圈围西北方……

之前敖力和穆因就是在这里起的冲突,因为这个方向是安排来往客人居住的客帐。

想到刚才科尔那钦的话,赛赫敕纳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蓝色眼眸里也有风暴在酝酿。

大白马一路疾驰,驮着两人来到了王庭圈围西北侧最外面的一片树林,远远就瞧见一个女人牵着一匹纯黑色的小母马在林间穿梭。

女人看上去不到三十岁,有深邃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她身上穿着一套金纱织就的筒裙,裙边上挂满了珍珠、贝片和金铃。

除此之外,她颈项上挂着三股用金丝掐成的链子,最下面那根挂着一颗鸡蛋大小的红宝石。

双手手腕上都带有珍珠手串、玉环,就连额心贴的花钿,也是用的金箔和红玛瑙。

瞧她这像是要给宝库穿在身上的富贵打扮,赛赫敕纳都不用猜,就知道对方一定是科尔那钦说的:

诺拉夫人。

顾承宴这会儿也清醒了,他回头瞥了一眼小狼崽,看见他满脸敌意,便知道王庭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见他们被成功引过来,诺拉夫人弯下勾勒深邃眼线的眼睛笑了笑,然后躬身跪下、双手交叠在胸前:

“尊贵的草原狼主,谨代表我伊列国万千国民,向您送上我最诚挚的祝福——”

说着,她低头常常吟诵了一段经文。

听着不像是佛经,倒像是回鹘国教传的开天古经,而诺拉夫人身上的筒裙、头上戴着的头纱也算佐证。

顾承宴通过这一点,隐约知道这位夫人的来由了——肯定是和科尔那钦、和斡罗部有关。

赛赫敕纳半点不想给她好脸,哼哼一声道:“怎么夫人天生眼盲么?我家遏讫明明比我更靠前。”

言下之意,就是诺拉夫人并未向顾承宴行礼。

诺拉夫人抬头,一双深褐色的眸子不闪不避地盯着顾承宴看,半晌后,她似是轻笑了一声:

“原来这位就是大遏讫,失礼了。”

不等赛赫敕纳发作,她又十分恭敬地拜下,“见过大遏讫,愿您福寿安康。”

顾承宴多少有点别扭,但还是客气地请她起身。

诺拉夫人笑盈盈站起来,却没有挪开打量顾承宴的视线,最后她像是想到什么,摇摇头又抿嘴偷乐起来。

这样的动作神情自是挑衅,但顾承宴却及时拉住了赛赫敕纳、不让他下马。

诺拉夫人不是草原戎狄,她是伊列国国主的遗孀,相当于就是一个国家的皇后。

无论她背后国家的实力强悍不强悍、她有多少士兵和百姓,她的影响力都不会低。

草原上的牧民百姓会赞叹她的美丽、心疼她年纪轻轻就孀居的遭遇,而西域诸国也会据此观察草原待他们的态度。

对诺拉夫人不敬,或者动怒,不明真相的草原牧民或许会认为赛赫敕纳和先狼主一样,是个刚愎自用、没有同情心的暴君。

而西域诸国里,除了和伊列国本来有仇的康居国,其他国家都会慎重考虑——会不会和草原戎狄合作。

诺拉夫人见他们两位手牵手眼神交流着,便也知道自己这一算计没能成功,只好款款一笑道:

“狼主、遏讫,眼看时间不早,我们帐中饭菜都是现成的,若你们不嫌弃的话,不妨到……”

“不用。”赛赫敕纳直接打断她的话,忍了又忍,才没有当面说出一句——他就是很嫌弃。

“夫人是客,我们怎好去吃夫人的东西,”顾承宴连忙开口转圜,“不如请夫人到金帐一叙?”

赛赫敕纳当即垮了脸,暗恨自己刚才没与顾承宴讲明白科尔那钦的一番好算计。

不过既然顾承宴都开口邀请了,他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驳漂亮媳妇面子,“嗯。”

诺拉夫人要的就是这个,她微微一笑,“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斡罗部那位特勤说的是很好听,但办事效率并不高,折腾了这么一早上,还不如她这用母马勾|引来得痛快利落。

赛赫敕纳正在气头上,当然不会愿意好好等诺拉夫人,即便被顾承宴劝了两句,他也是策马跑得飞快。

既然对方无论如何都要来王庭,那她自然能找到进来的路,不需要他带领。

顾承宴皱眉,只能叹小狼崽的孩子气。

不过确实如赛赫敕纳所料——诺拉夫人手段了得,即便他们早早跑个没影,人也是能策马追上来的。

她骑马的姿态也不差,顾承宴一看就知道她平素也是练过的,至少不是什么也不懂的深宫妇人。

这样大的动静,老梅录自然被惊动,他本是留在金帐内收拾赛赫敕纳落下的烂摊子——在应付科尔那钦的。

这会儿看见赛赫敕纳和顾承宴并骑而来,后面还远远跟着个女人,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不知斡罗部是事先探知了他们的计划,还是说他们筹谋十年,早就准备好了这等连环计:

伊列国明显处于弱势,丈夫被毒害、带着襁褓婴儿前来求援的诺拉夫人也显然是令人同情的一方。

赛赫敕纳作为狼主,若是用九旒白旗调动整个草原的力量去帮忙,当然能将康居国打个落花流水。

但,牧民们会怎么想?

会认为他是觊觎伊列国的财富,或者会认为他是觊觎诺拉夫人的美貌,有沙彦钵萨那样的先例,牧民只会相信赛赫敕纳作为他的儿子,也和他一样。

相反,如果不帮诺拉夫人,那就是见死不救。

百姓都会自然地同情弱者,而不会去考量背后的权力和情势,甚至指责做出正确选择的那一方。

即便排除民心向背这一点,赛赫敕纳帮助诺拉夫人守住了伊列国,那之后的康居难道就不会报复么?

帮忙一次,就会需要永远帮下去——

而赛赫敕纳的王庭军、联军不可能永久地驻扎在伊列国附近,最终的结果就只能是:

让最靠近伊列的斡罗部去帮忙守护。

这岂不是将斡罗部这些年在暗中办的勾当摆到明面上,甚至——

往后斡罗部要伊列进贡什么东西,也可以假借说是狼主想要,然后这边再瞒天过海、只说他们是帮助。

赛赫敕纳要背负横征暴敛的恶名,同时大量的财富还悄无声息地涌进了斡罗部的宝库。

简言之,这事左右不讨好,帮是错,不帮亦是错。

老梅录愁得眉毛都皱成一团,而且斡罗部敢带着诺拉夫人来,康居国那边多少也会知道消息。

若是他们冒然出手相助,等同于也断了赛赫敕纳前几日提出的——去找康居联手的后路。

如此一来,倒成了斡罗部在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比起老人的愁苦,顾承宴和赛赫敕纳的表情倒相对平和,顾承宴还笑着与科尔那钦点点头。

科尔那钦这人惯会装腔作势,奸诈狡猾却能维持着表面上的礼数和体面,竟还当着诺拉夫人的面给他行礼,唤了一声:“小额维。”

诺拉夫人有些讶异,但顾承宴却坦然受之,“先狼主这么多的子嗣,也就只有你最懂事守礼。”

“爷爷,”赛赫敕纳不想跟科尔那钦纠缠这些事,他转头对老梅录说,“他们的饭食还请您安排。”

“是,这个自然。”老梅录应下。

赛赫敕纳点点头,在王庭内环顾一圈后,目光停留到了金座前面的长案上,然后他大步走过去、给上面的东西挪开。

顾承宴看着他,歪歪脑袋问了句这是要做什么,结果赛赫敕纳只给他拉过去,按坐到长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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