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主的二嫁国师(134)

作者:埃熵 阅读记录

每个狼群的狼王都善于隐匿、侦察,而且它们感官敏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行为慎重。

赛赫敕纳屏息凝神,等在箱子边好一会儿,才慢慢打开箱盖,在里面一件一件翻找起来——

特木尔巴根说顾承宴有一只木制的药匣,里面装着许多要紧的小药瓶子。

相处三四年间,赛赫敕纳从未见过这药匣,但还是很快在一堆衣料的最下层,摸到了个四四方方的木盒。

找到了!

赛赫敕纳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把木盒端出来,一动之下,盒子却传来极轻的叮当声。

吓得他呼吸一窒,连忙转头看向炕上的顾承宴。

这声音不算大,又是闷在箱子最底层,上面还有许多布料能吸声,所以顾承宴根本没听见。

赛赫敕纳长舒一口气,只感觉额头上汗都下来了,定了定心神后,重新取了旁边一张裘皮裹住那木匣,然后才小心翼翼拿出来。

他也不敢走远,怕顾承宴醒来看见他不在后露馅,便是蹑手蹑脚蹲到了灶膛边。

入秋后天亮,他们这顶毡帐内的灶膛是一直烧着的,借着那点微末火光,赛赫敕纳看清楚了药匣内还剩三瓶药。

赛赫敕纳扭头,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顾承宴,然后才拨开瓶塞,想倒出一粒仔细看看。

结果才拔开瓶塞,就扑面而来一股极呛人的味道,险些熏得他跌倒在地,捂着鼻子脸都憋红了。

像是数十种药材挤在一起反复熬煮,只闻一下都觉得苦得鼻腔疼,根本难以想象顾承宴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赛赫敕纳憋了好几口气,才从中倒出一枚来,托在掌心里仔细瞅了瞅——指甲盖大小的一颗小黑丸子,硬|硬|的,应该是嚼了用汤水送服。

他不通医理,自然不知道顾承宴这药是用来做什么的,但这样刺鼻难闻、明显已不是寻常药物。

赛赫敕纳托着药丸想了想,取了张宣纸,然后拔出自己随身的匕首,从上面薄薄削下一点。

包好纸包贴身藏着,他又把药匣按原本的位置放回,重新整理好上面的东西归位、盖紧箱盖。

回炕上时,顾承宴还是有一点感觉的,他唔了一声半睁开眼,刚想开口问什么,赛赫敕纳就凑过去在他唇瓣上一吻:

“没事,睡吧。”

顾承宴本来就困,脑袋挪了挪,重新在小狼崽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很快陷入了梦乡。

……

次日,如顾承宴自己所料,他根本就没能醒过来。

甚至还因为在白露秋霜时节这般胡闹的缘故,隐隐起了点热,赛赫敕纳着急,当场让敖力去请大萨满。

“……等等!”

敖力都已经走到了毡帐门口,赛赫敕纳却又突然出声叫住了人,“干脆将阿利施和巴剌思部的萨满都请来,问就说是我担心遏讫身体。”

特木尔巴根和乍莱歹老人都说过,说如今的大萨满是使了手段才登上的王庭萨满位,本身的医术并不佳。

不请他来,怕他心中生出龃龉,勾连外敌。

单请他来,又怕他医术不精、耽误乌乌病情。

所以赛赫敕纳让敖力将两部的萨满一同请来,三人商量着诊治一二,他也可从旁观察,瞧瞧谁的医术更佳。

按理,这种时候来得最快的,应该是就住在金帐附近的大萨满,但恰恰是他来得最晚,还有些衣衫不整。

结合近日听到的流言,赛赫敕纳其实心里早有数:

札兰台部的蒙克不仅仅给他送了波斯女奴,也给大萨满不少好处。

那姑娘看来是手段非常,已经哄得大萨满|耽|于声|色,成日与她厮混,许多事都交给了弟子处理。

如今是狼主相请,大萨满才不得不来。

大萨满最后一个进来,不仅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瞧见两部萨满后,神情有些不悦:

“主上既已请了别的萨满,怎么还专程要我跑一趟呢?遏讫身子不好又不是一两……”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赛赫敕纳阴沉着脸,双眼似淬凌厉寒光,嗖嗖眼刀如要将他凌迟一般。

若非老梅录三令五申,说大萨满是腾格里的使者,地位尊贵、不得随意打杀……

赛赫敕纳是很想上前给这恶语相向、毫无敬畏之心的人一个耳刮子,最好能一掌打落几颗牙齿。

另外两部的萨满也皱了皱眉,虽然没说什么,但眼中都一闪而过几分嫌恶,觉着大萨满德不配位。

“你既说遏讫身子不好,那想必知道他是什么症候,需要吃些什么药来调养了?”

大萨满噎了噎,这才瞧出来赛赫敕纳来者不善,他正了神情,不再像刚才似的散漫,躬身道:

“主上,遏讫刚来王庭时身子确实不好,刚才是我失言了,这数年过去,兴许脉象有、有变。”

“是么?”赛赫敕纳看他一眼,侧身让了让,“那你来看看,我家乌乌现在是什么症候?”

话说到这样的地步,大萨满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好在顾承宴就是普通受寒高热,这点脉息他还能看。

肉眼可见的,赛赫敕纳瞧出来大萨满稍稍松了一口气——

“回禀主上,遏讫就是受寒遭凉,没什么大碍。用些退热的药就是了,我那儿就有现成的方子,这就……拿去配药?”

“哦,是吗,那有劳您。”赛赫敕纳似笑非笑,深深看他一眼后,转头喊敖力,“替我送送大萨满。”

大萨满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却又被赛赫敕纳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尤其是——他根本不知道帐内两位萨满瞧出来的结果和自己判断的一不一样。

来之前浑身那股|邪|火也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一路都走得战战兢兢,想问敖力又觉得他不会说。

只能揣着满腹心思回帐内取药方,拿药材吩咐弟子去煎药。

本来这事应当是他亲自去办,或者弟子们在他的监督下代劳,可偏偏这些时日他的惫懒也让弟子有样学样——

接到药材后,那弟子转手就交给了小黑卓,还假称是大萨满让他煎的。

小孩不疑有他,乖乖拿了药材就去熬药了。

这边毡帐内,赛赫敕纳缓和下脸色,让出炕上的位置请两位萨满一一过去替顾承宴切脉。

两人仔细检查一番后,神情都有些凝重,虽然也有大萨满所说的受凉风寒,但阿利施部的萨满还瞧出些不一样的:

“主上,遏讫身上沉疴太重,五内郁结、脉息若微,看着是身强体壮好似无事,但……但全是靠药吊着命,而且……”

“而且什么?”

两部萨满对视一眼,犹豫片刻双双跪下、轻声道:“而且大遏讫身中剧毒,四肢百骸都被毒素所侵。此毒凶悍霸道,顺着心脉经络流动,且频发发作、似附骨疽般。”

“遏讫中毒应当有些时日,少说一两个月,多则三五年,若是没有解药……”

赛赫敕纳越听越心惊,面色也隐隐发白。

他知道两位老人家的言下之意,垂在身侧的手也隐隐抖了抖,半晌后,他才如梦初醒般,涩声扶人:

“二位哥利先请起。”

他阖眸定了定心神,回头看了眼还在昏迷的顾承宴,小心翼翼取出那个贴身的药包:

“还请两位帮我瞧瞧,这是什么?”

那两位萨满躬身接过去打开,先用手扇着闻了一点,然后又沾了粉末仔细分辨。

巴剌思部那位实在瞧不出是什么,但阿利施部的萨满却捧着那堆粉末仔细观察了很久。

赛赫敕纳的眼中隐约闪现出一些希冀的火苗,“您……看出这是什么了?”

阿利施萨满目光温和地看了他一眼,先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声音悠远平静但又有几分哀戚:

“这是大遏讫的药,是不是?”

“您知道?”

“配这药的人,技艺料定十分高超,老奴只嗅出……其中有好些相生相克的药料。”

赛赫敕纳眉心一跳,想到了小五和他说的——杏林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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