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主的二嫁国师(136)

作者:埃熵 阅读记录

乌鲁吉这时候才知道部族里乍莱歹老人的厉害,从此将老人奉为了除了腾格里以外最伟大的神。

其实不止是他,也速部族人都是这样想的。

后来老人受伤、铁脉山上的矿脉减少,也速族人逐渐出来做生意,对老人的崇拜才稍弱了些。

“拿去试吧。”赛赫敕纳很大方。

乌鲁吉连连叩首感谢,然后捧着那柄猎刀就出了金帐。老梅录看了赛赫敕纳一眼,还是跟了出去。

见老人都跟出去看了,赛赫敕纳也不好一个人干坐在帐内金座上,便也无奈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看见乌鲁吉拿着把锃亮的猎刀出来,远处几个也速部的勇士似乎感应到什么,也纷纷围了过来。

“老大,这刀是……?”

“这样好的质地,是主上赏您的?”

乌鲁吉瞪了口无遮拦的人一眼,“这是主上的猎刀,他不过慷慨借我一观。”

见他态度如此恭谨,有些眼睛亮的已经瞧出来了端倪,纷纷满脸惊异围上前来:“莫不是……”

乌鲁吉哼笑一声,毫不心疼地抽掉自己身上精致的蛇纹皮带,直接拿到刀上一试。

别的刀再锋利,遇上皮革,尤其是这种精心鞣制过皮革时,都需要像拉锯一般用力。

但乍莱歹这把猎刀不同,乌鲁吉只是轻轻一用力,他那条皮带就从中间直接断裂开来。

惊得周围一种商人啧啧称奇,就连老梅录都有些侧目,没想到乍莱歹的锻刀技术还是如此炉火纯青。

试过了刀,乌鲁吉这才将猎刀双手捧着还给赛赫敕纳,他眼角有泪,等狼主将刀接过去,他才抬手拭去。

然后,乌鲁吉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同样脸颊红晕、目光虔诚的一众商人,便是带头跪下来:

“主上,我们愿永远跟随您、效忠您,做您的鹰犬,替您探查消息、替您打造利刃。”

这是他们部族巴图鲁的认可,也是老人用生命锻刀的最后期许,他们作为后生晚辈,绝不会违背。

赛赫敕纳一怔,忙将乌鲁吉他们扶起来。

想到老人临终时的一切,他也有些不甘,“是我没能早早发现老先生的伤病……”

乌鲁吉连连摇头,声音哽咽,“那个不干您的事。”

上山挖矿本就危险,不止是乍莱歹老人,还有许多也速铁匠摔得粉身碎骨,根本连尸首也找不见。

而乌鲁吉身后还有一位年轻些的商人走出来,他再次单膝跪下,望着赛赫敕纳陈恳道:

“兄长还说,说外来这两人替他们修建了一个装置,能方便他们下到山脚采矿、搬运矿石。如今想来,定是主上您和大遏讫。”

他右手扶着胸口虔诚一拜,“还要请您代我们向大遏讫转达谢意,我们永远敬重、感谢他。”

这次,赛赫敕纳点头很快:他们夸乌乌呢!

乌鲁吉也承诺,会回到部族与众人说明情况,并且提出来想见老人的弟子一面。

他挠挠头,脸上露出几分赧色:“我听说那姑娘叫乌央吉,和我名字还挺像的,想来是有缘。”

“我从前多年在外游历,也没能帮部族做些什么,若她有什么需要的,我也会鼎力相助。”

赛赫敕纳点点头,让敖力去请乌央吉,“只是那姑娘小时候烧伤了嗓子,并不会说话的。”

乌鲁吉一愣,心下更是自责,觉着他们部族的大家多年跑商,倒是让老人最后孤苦了半生。

该说的事情反正都说完了,赛赫敕纳对西北的形势大体也有了个清楚掌握,便是邀老梅录一同回金帐。

老人只当他还有关于斡罗部的事要商量,没想,赛赫敕纳进入帐内,劈头第一句就在问:

“爷爷,你知道乌乌的病么?”

老人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情,犹豫再三后,只能含糊道:“……略有耳闻。”

赛赫敕纳也没和他兜圈子——昔年顾承宴被特木尔巴根接来王庭,老梅录作为大管家怎么会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大萨满医术不精,没能瞧出来顾承宴的病症,还帮忙添油加醋说了许多,让沙彦钵萨赶顾承宴到极北。

老人前后侍奉了三代狼主,他不忠心于每一位单独的狼主,但却忠心于王庭和腾格里。

“乌乌当年来的时候,您一定认为他于王庭无用,所以对他的去留并未十分上心吧?”

这些天,老人一日日看着赛赫敕纳对顾承宴的情根深种,他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

梅录垂眸,深深长出一口气:

“主上,大萨满或许医术不精,但当日里,大遏讫的病症确实凶险,形容憔悴、咯血不止,瞧着像是没几日好活。”

言下之意,便是沙彦钵萨才会做出送顾承宴到极北的决定。

这症状,赛赫敕纳在极北的时候也见过,只是当时顾承宴推说没事,而且不久之后就奇迹就痊愈,他才没当一回事。

如今推断想来,顾承宴肯定是那时候就已经伤病极重、身上又有不知名的毒素,而那匣子药就是解药。

老梅录也并不是因循守旧、不辨是非之人,这些年王庭里来来去去,他也算见过许多人。

有像沙彦钵萨那般年轻时勇武无双、成功当上狼主后却耽于享乐的;也有像前代狼主那样碌碌无为、终至整个草原生乱的。

沙彦钵萨自负好色,最终也死在了女人上。

而后面几位特勤相互残杀,有过于仁善、心慈手软的,也有凶狠暴虐、毫无同情心的。

老人选中赛赫敕纳,本来只是因为他年轻、易于教导掌控,不至于让草原变成一盘散沙。

但没想到,赛赫敕纳从一开始的百般拒绝,到他用顾承宴的生死来威胁、利用他就范,再到如今……

老梅录也不得不承认,顾承宴给赛赫敕纳的影响最大——是他教了小狼主读书识字,是他教他做人的道理和准则。

“请主上理解……”

想到这里,老人脸上反而露出一种释然的笑,“即便是我,到了这个年纪,也有老眼昏花的时候。”

偶尔,看错一两个人、一两件事,并不奇怪。

老梅录没有继续往深里解释,只是承认了自己曾经确实不把顾承宴当回事,但往后——他会真心敬服这位汉人遏讫。

赛赫敕纳挑挑眉,瞪老人一眼后没再继续诘问,而是问他,“草原上,哪位萨满的医术最高明?”

“若是论医术……”老梅录想了想,“自然是已经故去的老萨满,如今在世的,大抵就是阿利施部那位。”

“……”赛赫敕纳沉默了。

老梅录无法,只能轻声安慰道:

“大遏讫吉人自有天相,您也不必太过悬心,何况,还有老萨满那块骨卜呢。”

骨卜?

赛赫敕纳眼睛微微亮了亮,对!还有那块骨卜。

既然所有人都说老萨满有通天之能,那他肯定看到了数年后顾承宴从中原来的这么一个事实。

“那块骨卜现在在何处?能让我瞧瞧么?”

王庭萨满的东西,本该是由继任之人保藏,但时人皆知大萨满和老萨满关系不好,所以最终是老梅录收着。

老人点点头,请赛赫敕纳稍待片刻,自己去库房找出来老萨满生前留在王庭的一应用物:

除了那块被保存在木匣里的骨卜,还有他一身的行头:神帽、神袍和神靴。

赛赫敕纳捧出骨卜来看了看,那皲裂的纹路很繁复,隐约能辨认出:南、神明、狼主和真几个字。

看见骨卜后,赛赫敕纳更是深信不疑,觉得骨卜和由此而生的谶言,就是老萨满预言了顾承宴的到来。

“爷爷,乌乌这病您一定先帮我瞒着。”

老人点点头,他都晓得,“您放心。”

“之后婚典的事,还要您多操劳。”赛赫敕纳欠了欠身,然后转身挑帘回毡帐。

而老梅录看着他的背影,第一回阖眸、双手交叠在胸口,仰头朝着金帐天窗的方向跪下,诚心替顾承宴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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