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主的二嫁国师(150)

作者:埃熵 阅读记录

穆因气不过,跺跺脚站起来,看阿丽亚一眼后,“我、我出去透透气!”

“哎您……”阿丽亚拦他,没能拦住,只能不尴不尬地站在帐中,对阿利施萨满抱歉一笑。

那位萨满笑着表示不在意,只继续做手上的动作。

看着昏迷不醒、身上又起了高热的小黑卓,阿丽亚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草原上没有人把他们这群“奴隶”当人,唯有赛赫敕纳和顾承宴,会指给他们一条走出来的路。

阿丽亚一边帮忙照顾着小黑卓,一边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从侍从官那里出师,然后去帮助诺拉夫人。

○○○

王庭上下降第一场冬雪时,顾承宴才终于恢复如初,能自己走下地健步如飞,也能自己弯腰穿厚皮靴。

赛赫敕纳抱着他的毡氅满脸遗憾,在顾承宴回头时,又装出一副没事人的表情。

距离大萨满那事已经过去了三日,受伤的小黑卓也终于有了意识,每天能清醒过来一两个时辰。

他多年劳累,干的都是粗活累活,加上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身体底子差,这回受伤算是掏空了身体。

阿利施萨满叮嘱他一定要卧床好好养着,所以阿丽亚、穆因和小五三人,轮番照顾盯着他。

小黑卓虽然挣扎着想自己来,但到底体虚拗不过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床上,脸瞧着都圆了些。

顾承宴能下地后,第一件事就是过去探望了这个曾经帮过他和赛赫敕纳的小黑孩子。

还坐到床边上拉着他的手,细细说了许多宽慰他的话,小黑卓听得脸都红了,低下头去一直乖乖应好。

大萨满那边,倒是对小黑卓的失踪并不在意。

或许是三个女奴被处置,又或许是那日的事情太过丢脸,入冬后,大萨满倒是收敛了许多,没再闹出什么出格的事。

婚典过后,各部翟王都先后前来辞行,秋冬两季牧草减少,战争也多发生在这两季,所以他们都要回去稳固自己的部族。

也速部翟王离开的最早,他在外海还有船只,要赶在海面冰封之前出海到极北去做生意。

之后就是极北的那牙勒部,翟王临走叮嘱穆因好几句,穆因却反过来让他回家去送些东西过来:

“阿塔,我和遏讫的小师侄结拜了均坦,在中原说叫结拜兄弟,你回去挑几匹好马,我要送给我兄弟!”

那牙勒翟王瞪他一眼,但还是点点头应允。

之后各部陆陆续续离开,乞颜部、札兰台部这两个在南方的部落也相继走了。

科尔那钦住得很坦荡,连带着不古纳惕部翟王也不太敢走,明里暗里示意了好几次,却都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科尔那钦在斡罗部里并不主事,他上面还有朝弋和翟王,加之他又有特勤这一重身份,算是狼主的兄长。

不古纳惕翟王越想越觉得不妥,最终还是来到金帐内请命辞行,带着自己勇士们迅速返回了西北。

科尔那钦其实在等,他们斡罗部准备了许多年,该做的事情自然有翟王、有朝弋他们会做。

他只是好奇,大萨满拒绝了他的合作,要如何在王庭内重新站稳脚跟、重赢百姓的信赖爱戴。

那三个被装在箱子中的女奴,已经让他颜面扫地。

就连科尔那钦都听过附近的百姓议论,讲起先代萨满的那篇骨卜,说当年大萨满和老萨满的纷争。

穆因替小黑卓打抱不平,也故意到处讲大萨满的不仁不义、虐待奴仆,让很多来王庭跟着习武的小孩也回去传了不少大萨满的恶事。

就在牧民们议论纷纷,王庭勇士和各层官都提出来是否应当换个大萨满时——

草原上又下了一场深雪,算来,应当是这个冬天的第二场雪。

本来众人都没把这场雪当一回事,可是入夜后狂风阵阵,甚至吹倒了好几顶帐篷,勇士们匆忙去救时,才意识到——这场雪来头不小:

天空中降落的雪似泼洒的粗盐颗粒,沙沙打下来,还砸得脸有些痛,王庭的道路也在少顷间变成了雪白一片,整个天空昏黄,一片浓雾朦胧。

大雪接连下了四日,若非寒风忽大忽小,那四境白茫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况,倒十分像白毛风。

顾承宴在第二日上就教会了赛赫敕纳煮锅子,拿口大些的铜锅过来,往里面添上肉汤就能围坐在灶边热腾腾的涮肉吃。

赛赫敕纳一如他在雪山上那样善于捕猎,即便是在这样连绵不绝的雪天里,他也能一日不重样地搞到新鲜的肉。

看着窗外簌簌下落的雪,顾承宴一边捣碎手中的越椒,一边问,“他还没走?”

赛赫敕纳点点头,科尔那钦不走,老梅录就只能照旧好吃好喝地待着——草原没有赶客的习俗。

这次,顾承宴也没想透科尔那钦的算计,只能叮嘱小狼崽联合伊列国防备西北,以免斡罗部声东击西。

今日赛赫敕纳弄回来的是一头小野牛,黑青色的皮子整个挂到了门口,他正坐在灶堂边上片肉。

等他们的锅子烧好,两人捧着蘸料正吃得起劲儿时,外面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就是敖力和穆因上气不接下气地先后跑过来——

“主上,遏讫,您、您们快去看看吧!”

“大萨满、大萨满他……”

大萨满?

顾承宴和赛赫敕纳对视一眼,两人都同时放下碗走了出去,不过赛赫敕纳还是落后一步,替顾承宴拿全手炉、大氅和狐裘围领。

外面的雪小了许多,但北风嗖嗖还是很冷,赛赫敕纳一边给顾承宴裹上大氅、围领,一边问敖力他们:

“到底怎么了?”

敖力跑得急,半晌没有缓过气,倒是穆因弯腰在旁边喘了好一阵,嘶声说了句:“大萨满,神、神迹。”

赛赫敕纳顿了顿,沉眉,“神迹?”

“您过去看看吧,”敖力摇摇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好多牧民都被惊动了——”

赛赫敕纳皱眉,将手炉塞给顾承宴,盯着他捧好了,才大步走向传出声音最热闹嘈杂的方向。

远远就看见许多牧民虔诚地跪在雪地里,而大萨满的几个弟子拿着神|鞭、神铃在吆喝着:

“神迹、这时神迹!是腾格里降下的神迹!是大萨满的通天之能,是通天的神迹!”

而赛赫敕纳顺着那一排排百姓的背影看过去,之间大萨满披着长发,身上仅围了一小条粗布裙在腰间。

他赤着上身、光着双脚,手里拿着两串铃铛,就那么在漫天飘雪的雪地里跳神舞,一边跳还念念有词。

这样冷的天气,就算是赛赫敕纳都换上了厚毡袍,大萨满竟然能什么衣裳都不穿这么跳舞。

他的脸色变了数变,忍不住问:“他……这样多久了?”

“……听附近的牧民说,已经这样跳了一早上了,之前雪更大的时候,他就开始跳了。”

敖力看大萨满的眼神有些惊恐,地上的积雪已经有一巴掌厚,大萨满赤|身|裸|体走在冰天雪地里,像是感觉不到冷一样。

牧民一开始是在瞧热闹,后来越看越心惊,被大萨满那几个弟子一吆喝,自然就纷纷跪下,拜了神迹。

赛赫敕纳不信,摇摇头拽了敖力和穆因,“由得他闹,他这样多半要冻出毛病。”

入冬后的草原到夜里更凉,就算是穿着厚毡袍站在雪地里不动,也会被冻死,何况是不|着|寸|缕。

赛赫敕纳拉着顾承宴转头就走,也让敖力他们不要围观,百姓们随他们去,过几日自然能见分晓。

结果往后一连三日,大萨满都是赤身行走在冰天雪地里,一圈圈绕着王庭圈围走,夜里也不停。

敖力和其他王庭勇士要巡逻,当真是看见了夜里也在跳神舞的大萨满,到第四日上,他终于忍不住:

“主上,遏讫,只怕……大萨满真有神迹。”

此刻,赛赫敕纳心里也多少有了动摇——不怕冷坚持一两日可以,但一连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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