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主的二嫁国师(184)

作者:埃熵 阅读记录

敖力想了想,又追问道,“可是朝弋逃脱,若是他在西北重新汇聚了斡罗部族人举事,南北联合,我们不是被夹在中间腹背受敌了么?”

“这个啊……”赛赫敕纳没回答敖力的话,只是勾了勾手指、让自己这位挪可儿靠近,“我有个消息,要你传给老梅录。”

敖力靠上前,附耳过去。

赛赫敕纳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与他说了一通,惊得敖力眼珠都快掉出来,忍不住打断喊了声:

“主上!”

“去吧,”赛赫敕纳深深看他一眼,“这事我和老梅录商议过,腾格里生长草原万物,没道理我们自己苛待同族。”

“可是……”敖力还是犹豫。

“他们的祖先或许曾经犯错,但中原有句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古纳惕翟王我们不也给了他同样的机会?”

敖力转念想了想,终于郑重点头,带着那群小勇士离开了雪山别院,又策马绝尘而去。

等他们走远了,那群远远躲在小院里的小雪山狼才探头探脑地从院墙后面钻出来,有两头大胆的还蹭到了赛赫敕纳的身边。

赛赫敕纳低头看着自己身边这两头,其中一头的脑后也有一撮怎么也摁不平的毛——很像雪昆小时候。

他勾起嘴角,轻轻揉了小狼脑袋一把,然后才转身返回小院中:天晚了,他要陪宝贝老婆睡觉了。

或许该说,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样踏实的好觉了。

敖力带着赛赫敕纳的命令返回到临时扎的金帐内,老梅录听完了他的传话点点头,并没有提出异议。

瞧着敖力欲言又止的模样,老人多说了两句劝他,提到了阿丽亚,提到了小黑卓,提到了曾经的雅若遏讫。

“天生万物,也平等地赐予我们水草、领地和食物,就像是我们的魂灵最终还是要被使者接回天宇。”

老人笑了笑,“虽然不是一朝一夕能成,但此法的妙用,往后你就知道了。”

敖力想到小黑卓后背那些惨烈的伤口,挠挠头,分辨了最后一句,“我只是怕,主上这么做,会引起许多白骨头的不满。”

老梅录叹了一口气,“不满,那是肯定的。但若此时不做,往后就只怕更难,有‘白狼显圣’此招,王庭还能弹压纷至的流言。”

敖力这才被说服,拱手拜过老人退下。

不日,狼主九旒令遍发草原,说是狼主亲封了在对抗斡罗部一役中立下大功的几人。

但许多牧民敏锐地发现,封赏的官爵中,有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伏纳匐。

匐官是草原官制的最后一等,原本只有一个官名为屯吐,乃是草原的普通皂吏,可通过考核任用。

除了匐官一等不问出身血统,其他四等官职大多是世袭或者赏官、封官。

但当上了匐官,就等同于有了向上晋升的空间,年长有智慧的能被奉为哥利达,勇猛善战的能成为沙罗特贵,而文辞厉害的则有机会成为乙失特贵。

许多小部落的草原牧民,终其一生都在为能当上个匐官而努力。

那这回的伏纳匐是……

牧民们再仔细看,却发现杯封为伏纳的几人,赫然都是王庭曾经的奴隶。

其中还有一名是女子,而且还是个波斯女奴。

这算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传递到老梅录那里的鹰讯都像雪花片一般,支持反对的声音交叠。

但无论外界如何议论,老梅录都是泰然处之,实在被逼问急了,就直言这是狼主的决断。

没有多一言的解释,也绝不会取消这份封赏。

对于在草原上生活了一辈子的白骨头们来说,这消息荒唐,他们根本不明白狼主为何要做出这种举动。

但那些黑骨头,尤其是曾经也是草原勇士的奴隶们,却在得知消息后,热泪盈眶地跪倒在还有寒冬积雪、坚冰的草原上,不住地对着北方叩首。

再三日,这道狼主九旒令的效果终于显现。

朝弋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斡罗残部大乱,部落内的奴隶们联合起来,纷纷抢夺了兵器反抗。

许多斡罗勇士甚至是在睡梦中就被自己曾经鞭打的奴隶枭首,而朝弋则在自己的亲兵护送下西逃。

他以斡罗·朝弋之名挨个扣响西域诸国的国门,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一夕庇佑,然后图一个东山再起。

结果从大国到小国,无论从前与斡罗部关系多亲密,此刻都是国门禁闭,不敢给他开门。

唯一一个给迎接他进去的国主,还是妄图给他下蒙汗药,想要生擒了他送到草原,向狼主投诚。

朝弋狼狈逃出,慌乱之中坠马,反而被那匹受惊的马拖行千里,在黄沙中迷失了方向。

“人找到的时候,就已经气绝了,”前来禀报的勇士如实叙说,“说是面目模糊、死状奇惨。”

老梅录看了一眼身边的敖力,点头说自己知道了,不过还是嘱咐勇士不要轻易去打扰在雪山别院的狼主。

赛赫敕纳和顾承宴这几日都在雪山别院,王庭的事务都交给了老梅录,偶尔阿克尼特勇士看见,也说看见遏讫侧坐在那头大白狼身上,而主上带着他们在冰钓。

这时,敖力才明白了赛赫敕纳当初为何要设这个伏纳匐官,原来是为了针对斡罗部的蓄奴。

“西戎王庭昔年就是苛待奴隶以至引发民愤,才被中原汉人联合西域诸国所灭。”

老梅录放下手中的鹰讯,仰头揉了揉眉心,笑着对敖力道:“这是教训,也算是给我们的警戒。”

“可……”敖力想了想,忍不住问,“我们各部蓄奴不多,那还好说,可若是奴隶的数量远超主家呢?主上开这个先例,不是……”

老梅录点了点手中的鹰讯,却没有直接回答敖力的问题,而是让他去多看看圣山的狼和草原的鹰。

……

“若是贤主,何来暴|乱,又何来乱民?”

顾承宴的嗓音还是有些哑,但靠着大白狼,却能笑着与穆因讲明白他们这么做的道理。

穆因抿抿嘴,转而看向结冰的河面,浮漂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师父和师娘坐在这里有什么趣儿。

他挠挠头,转向赛赫敕纳,“那师娘,坏蛋抓回来你预备怎么办?”

科尔那钦谋害狼主,又挑起草原的争斗,按律法本该是死罪,但他是特勤、身份贵重,大约会被免死。

可若是免死,那他就会被没为奴隶。

本来成为王庭的奴隶正好能磋磨他的锐气,可现在奴隶有了伏纳匐这个封官,一切就都说不准了。

闻言,顾承宴也转头看向小狼崽。

这回对抗科尔那钦,他是对他家阿崽刮目相看,全局算无遗策,虽说用自己的性命冒险,但最终大获全胜。

——孩子长大了。

赛赫敕纳看都没看他们,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冰面上的浮漂,突然用力一拉,就有一尾大红鱼跃出来。

“诶?!”穆因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怎么做到的!我怎么没看见有鱼?!”

小孩颠颠跑过去帮忙拆鱼,赛赫敕纳起身扭动两下、舒展地伸了个懒腰,“乌乌觉得呢?”

“于理,应当斩草除根;于情……”顾承宴歪了歪脑袋,“我也不想他活着。”

科尔那钦狡诈,跟凌煋一样难缠。

他为了躲凌煋都“远嫁”草原了,如今自然不希望科尔那钦活着,但话说回来,这人也是小狼崽的亲眷。

顾承宴眨眨眼,若有所思地看着赛赫敕纳。

赛赫敕纳却点点头,浑不在意,“那乌乌觉得他不能活,我就让不古纳惕勇士原地给他砸死好了。”

……砸死?

石刑在戎狄的传统里,大多是用来针对女子,而且是要求同一个部落的人施刑。

和箱刑一样,都是侮辱性极强的刑罚。

他意外地看赛赫敕纳一眼,却发现小狼崽只是俯身蹲下去继续串饵,并没有十分在意科尔那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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