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主的二嫁国师(53)

作者:埃熵 阅读记录

他们旁若无人地说着这些犯上忤逆的话,顾承宴远远瞥了一眼,发现路过的巡逻勇士对此也没异议。

他顿时沉眉推断出——这几个人,大概率是巴剌思部的,所以才会拿小狼崽和大王子德勒比。

顾承宴往前快走两步,藏身在金帐和一颗柏树的阴影中,听他们继续谋划,说要在宴会上灌赛赫敕纳酒。

“……”顾承宴扶额长叹一声,竟又是这种趁着隆重庆典,让对方丢丑的把戏。

老狼主沙彦钵萨姓阿利施,他死后,阿利施部自然希望他的儿子能顺利即位,以保部族利益。

但巴剌思部就不同,他们若在中原,就算是外戚,是大遏讫塔拉的母族。

原本,他们有自己的王子可以拥立,如今却要被迫去拥戴、尊崇一个他们看不上的女奴之子……

顾承宴哼笑一声,那这就是鸿门宴了:

吃好了皆大欢喜,还能收获一个上三部旧勋贵大族的忠心;吃不好地位不稳、沦为笑柄,被人看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本想走过去给小狼提个醒,结果迈了几步后,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双腿和体力。

而且……

顾承宴气喘吁吁扶住一棵柏树,双颊泛起一丝绯红:小狼混蛋,这么多天,竟没帮他……

吞了口唾沫,他缓缓靠到树上,只能庆幸这戎狄毡袍颜色够深、材质够厚,天晚,大概也瞧不出什么。

但腿|间传来的感觉实在太难忽略:温热、黏腻,还像涌泉般有些止不住。

难怪刚才这一路挪步,他就隐约觉着腹部坠着什么有些重。

顾承宴哀叹于自己最后一条干净亵|裤遭了殃,明日,他倒真可以彻底躺炕上不出门了。

真不知小狼是灌了多少进去,怎么能多成这样。

顾承宴实在困窘,只能倚着树干,听着鼓噪的心跳声想辙。

好在王庭内除了巡逻的勇士,还有些帮忙送菜、搬酒,类似于中原宫廷里太监、宫女的杂役。

他这儿半阖着眼眸,耳畔却忽然传来一道怯怯的声音:“遏讫您需、需要帮助吗?”

顾承宴睁眼,看见一个黑瘦的男童。

男童腰上系着蛇皮腰带、脸上画着红绿二色油彩,年纪不大,也就六七岁,声音还很稚嫩。

这幅穿着打扮……

“你是大萨满的弟子?”

“不、不是,”男童摇头,脸也红,“我、我不配,我是伺候他的黑骨头。”

顾承宴哦了一声眨眨眼,“那,扶我一把?”

男童脸看上去更红了,衬在偏黑的肤色上都有点泛紫,他慌慌张张伸出手,然后又突然缩回去,在顾承宴好奇的目光下,往衣服上揩了两下:

“我、我怕,给您摸、摸脏了。”

顾承宴好笑,捏了小孩脸蛋一把:他身上可没多“干净”,这有什么的。

男童看着瘦,力气到蛮大,很快就给顾承宴扶回了毡帐,还帮忙烧了壶水。

自己去不了,无奈,顾承宴只能托小孩去给赛赫敕纳带句话。

看得出来,小孩在王庭活得不算好,顾承宴也没强求,“能带就带,你先顾着自己的安全。”

戎狄的奴隶命贱,有的甚至连牲畜都不如。别因为要帮他,反害这孩子丢掉性命。

“嗯,”小男孩点头,“我记下了。”

顾承宴拍拍他肩膀,等人离开毡帐后,才脱力地靠着被子堆躺下。

他系在脖子前做假曲领的巾帕都湿透了,身上又凉又黏,双腿也灌铅一样再迈不出一步。

歇了一会儿、脱掉身上这些“脏”衣裤,顾承宴披着被子,拿出几块巾帕丢到铜盆中——

冒着蒸腾热气的盆瞬间“伏尸百万”,他随手捞起一条来绞干,然后先擦去那些黏在肌肤上的污渍。

嘶……

被热帕子一焐,顾承宴才发现不仅有红肿,皮肤也被擦破了好几处,每擦一下,都痛得他眉头紧蹙。

而且,那日后来他失去意识,小混球就成了遵循本能的大野狼,全凭性子胡来。

也不知凿进去多深,顾承宴都扔掉了五块巾帕,却明显感觉还有湿湿黏黏的东西在缓慢流动。

本来顾承宴都先擦了一遍身上,但这么靠在炕边折腾一会儿,他又累得浑身冒虚汗。

……好想洗澡。

顾承宴无奈叹气,拎起最后一块巾帕,正准备绞,耳尖一动就敏感地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来不及收拾,只能拉过被子盖到腰腹上。

等他喘息着蹙眉抬头,才发现进来的人是赛赫敕纳,小狼一见他就露出了粲然笑脸:

“乌乌醒……唔呀?”

赛赫敕纳只觉眼前一白,被什么软乎乎、湿漉漉还有点温热的东西砸到了脸上。

他伸手揭下,发现是一块顾承宴的巾帕。

顾承宴一条腿垂在炕下,另一条腿被他自己抱在怀里,腰间盖着锦被,面前却有个铜盆。

而铜盆边的地上,却堆着一团衣裳,衣裳旁是好多条湿透的巾帕,没拧干的水蜿蜒流淌。

赛赫敕纳歪歪头,抱着巾帕不明白。

顾承宴环抱着腿,将脑袋枕到膝盖上,他倒没多生气,只是觉得麻烦,所以用下巴点了点那些帕子:

瞧你干的好事!

赛赫敕纳眼珠跟着转了一圈,竟是懵懵懂懂低头、嗅起自己身上——

他是喝了酒,但好像没有留下味道呀。

但乌乌却给他帕子、还瞪他,难道是嫌他臭,要他擦擦?

顾承宴看他发愣,正想戏谑一句,转眼却看见小家伙拿起他用过的帕子就要往身上揩:

“喂你——!”他忙捡了地上金铃丢过去拦,“喝酒喝傻了?”

赛赫敕纳被铃声吸引了注意力,手上动作一顿后,他摇摇头笑,“酒,没喝多少。”

顾承宴狐疑地看他一眼,觉得他这样才像是醉酒,微醺的人一半都会嚷嚷自己没醉。

“……”他叹了一气,本想扯被子裹在腰间下炕,给小狼煮一盏醒酒汤——

草原上到处是新鲜的奶,这灶上还有蜂蜜水,兑在一起煮开就能醒酒。

但他才一动,身后不受控制的东西就流出来,湿漉漉的简直像尿炕,臊得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你……”顾承宴平生第一回结巴,别过头去不想看这小坏蛋,“你自己煮,用奶加……”

“乌乌,”赛赫敕纳却大步走过来,握住他一只手打断他,“我真没醉,不信你闻闻看?”

说着,他还给大脑袋不由分说拱过来。

嗅到小狼身上极富攻击性的熟悉气味,顾承宴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却意外地没有嗅到酒臭。

他眨眨眼,疑惑地抬头。

赛赫敕纳脸上笑意融融,“乌乌派人提醒我,我就没多喝,还给他们都收服了!”

……都收服了?

“你揍他们了?”顾承宴挑眉。

别的不说,他的小阿崽武力是超群,从小跟狼、跟野兽打架练出来的,寻常勇士确实不够他看的。

“乌乌想什么呐?”赛赫敕纳拱拱他鼻尖,“我哪有那么鲁莽?”

不是打架?

顾承宴来了兴致,“那,说说看?你怎么收服的?”

赛赫敕纳想了想,先给顾承宴扶起来,然后拢到自己怀里又裹紧被子,才絮絮道来:

今日老梅录替他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阿利施部和巴剌思部。

阿利施部对他说的都是好话恭维话,但巴剌思部的几个人却夹枪带棒,上来敬酒都是抬着一整坛。

赛赫敕纳听不懂老梅录说的那些什么塔拉、什么德勒,这一个个人名简直就像顾承宴给他念的经。

他只知道对方的目光充满了不屑和挑衅,就像那些明明屈从在他族群里,却总要时不时质疑他决定的外族狼。

赛赫敕纳瞥了眼他们端上来的几个酒坛,又想到半路拦住他的那个怯生生的小男孩,便招呼他们先坐下吃肉、不要忙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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