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守寡后[重生]+番外(12)

作者:苗五 阅读记录

一群糙汉子围着季钦,瞧西洋景一样瞧他,啧啧出声——

“这什么东西?好香?”

“指挥使怎么开始爱美了?”

“这东西没见过,指挥使打哪儿寻的?”

季钦单挑着最后一句回了:“旁人送的,用了可以不留疤,是当下宫里都寻不到的好东西。”

这番话自然是惹来了不住艳羡之词,大家都是出身军营,全身上下最不缺的就是伤疤,一时间里,撸袖子的、撂衣摆的、扯裤边的……做什么的都有,“这么神奇?来,我也来试试!”

季钦警铃大作,将药膏往怀里头一收,推着这群人往门外走,“去去去,一群大男人,这样爱美害不害臊。”

“你不是也爱美吗?”

“等你被开瓢了,也来找我领,”季钦作势要拿花瓶,“来?谁先来?”

众人见状,真怕了似的,嬉笑着一哄而散。

门关上,季钦忍不住掀开盖又闻了闻,确实——

“从前倒没觉得,这香味还真是好闻。”

以前还在读书的时候,他也得过这样的“御贡”,是当时还是六皇子的胤亓,也便是今上成宣帝给的。

那时大约是年轻气盛、亦不太在乎伤疤罢,总归未曾感觉到多好,用了几次,便抛到脑后了。

现在可不一样了,上了年纪、晓了事理,是真的知道好东西好了,季钦仔细地收好祛痕膏,戴好幞头去了书房。

文书尚未处理几封,宫里又有诏。

半个时辰之后,季钦在御书房里见到了面色显然不佳的成宣帝,冷着声问他:“将院正赶回来了?”

“卑职不敢,”季钦拜下,“只是院正本是伺候陛下的,天恩如沐,卑职惶恐。”

“话说得倒好听,学着那些酸儒一般糊弄朕?”

“卑职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成宣帝抬头,“是得了好东西,看不上朕的太医院了罢。”

季钦跪伏在下、以头触地不出声,成宣帝既然这样问了,必然是知道了祛痕膏一事,他多说多错,还不如缄口保身。

如此着急地叫人进宫,成宣帝必然是因着气得狠了——

当年季钦受伤,他还不得势,却也费了好大功夫、找了门路寻来了一瓶祛痕膏。

当时二人同窗,他日日问季钦“有无按时使用”,问了不过三日就得了一句“我瞧着伤口差不多,便没在用了”,再追问,原是放丢了位置,彻底找不到了,活活气得他几日没理季钦。

怎么现在又觉得祛痕膏好了?连太医院院正都不用了?莫非前一任院正就比现一任院正强恁多?

但见季钦现在的模样,成宣帝一肚子恼火就真的没地儿撒了,头都给他砸破了,现下还能如何?真拖出去斩了不成?

默了片刻,成宣帝扔下去一沓文书,“蓟州的案子,你去查查!”

蓟州去京算远,算上办案,七八日总要用的,成宣帝打算是:让自己沉一沉,让季钦沉一沉,也……让那一位沉一沉。

季钦跪着收好散落的文书,“卑职领旨。”而后行礼告退。

当夜,带着一队人马便往蓟州去了,事情办得算是顺利,锦衣夜行、惩奸除恶,已是金吾卫最常做的事,自然顺手,六日后便只剩了清算家资事宜。

季钦坐在罪臣府上的书房里,翻着书信与账簿,突然见着个熟悉的名——游旌。

这封信里写的也不是什么好事,言说是下江南时寻着个极妙的郎君,“前后潺潺,可纳双龙”,酷肖阮氏,以表歉意。

季钦盯着这话琢磨,始终无法领会这“前后潺潺”之意,但后头的阮氏,他是确定的,必定是阮清攸。

想来便是这游旌贼心不死,当时读书,他提到阮清攸就色眯眯的,还说有个秘密要告诉旁人,是关乎下三路的无比私密之事……

季钦烧了信,单写下这名字,叫来手下人,“带这人来见我。”

游旌是在蓟州城内的一处南风馆里被人从床上捉下来的,待送到季钦眼前时,衣衫还未齐整,身上酒气熏天。

“好久不见啊,游旌。”季钦的脸面掩在烛光暗处,让人看不清楚,声音却森然。

游旌本还打着瞌睡,听见这话顿时一个激灵,“你……你……你是季钦?!”

虽是这样问,但季钦的声音容貌他怕是要老眼昏花、行将就木时都不会忘记,都也还识得清。

那年在书院,他被红着眼的季钦抓住,粗暴地扯出他的舌头亮了利刃时,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人间地狱。

那次,他与季钦都没落到好,季钦险些被打断腿,他也因为舌头被划伤,此后说话不利索,葬送了仕途。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贼心不死。”

季钦抽了短刃出来,这次比年少那次更加从容,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走向游旌。

游旌却更加害怕了,他早听说了季钦上任之后的行径,得知此人年岁渐长、行止渐疯,而若看见了信,新仇旧帐叠作一处,以季钦读书时对阮珣的上心模样,那此次怕是要将小命留在此处,这人想着,登时抖做了一团,而空气中,也同时漫出来了难闻的骚臭气味——

游旌吓失禁了!

“别杀我……别杀我……我知道是谁卖了阮珣!他是被自己族亲设计卖去泰宁侯府冲喜的!”

“说。”季钦止步。

游旌知道在此见面,必然是因为自己曾经的书信,便敞开了说:“我是动过歹心思,想要将失势的阮珣献给这府上的大人,你晓得我口条不利索,考不了科举,只能经商,总有求到当官的门前的时候……”

季钦拿刀鞘敲敲桌案,“少说废话。”

“我动手的时候被人抢了先,是阮珣的远亲,他唤一声‘三堂兄’的阮砀,那人曾收留过阮珣几日,后拿阮珣换了五百两给自己娶亲。”

“还有吗?”

季钦的怒气已然熊熊在体内燃烧起来,说话都是从牙根里挤出来一样,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被自己看得较性命一样重的人,被人用五百两银子的价卖了!

游旌哆嗦着,继续说:“阮珣估计是不知道,也不情愿,我去寻时见他攒的大钱都未来得及拿,被几个村妇争抢,连发髻都扯开了,几个村里的小娃子还在到处找‘阮夫子’。”

“阮砀何许人?”

“京城,城南。”

季钦提刀就走,路过游旌时,落了刀。

游旌的惨叫即刻在四壁之间响起——

他留了命,却失了根!

季钦的声音跨过黢夜而来:“本使就帮你断了这些腌臜念想!”

第11章 绿梅

蓟州去京城不近、但亦不是很远,快马疾驰过去,三个时辰足够,季钦一行人到的时候,天边才泛了蟹壳青。

阮氏本是金陵望族,祖辈进京为官之后,经营百年、族人无数,有能世代为官、嫡女为后的,自也有偏居一隅、勉强度日的。

阮清攸这一支,曾属于前者,而阮砀这一支,明显属于后者。

城南贫巷路窄,季钦的马进不去,他在街口拴马,看着坎坷的巷子皱了眉头:以阮清攸当年的身份地位,能记得住这样的旁支远亲并求得到门上,定然是因为这人惯是会打秋风,打得府上的小主子都记住了。

当时求来时,阮清攸抱着的,是如何的想法呢?

已经看遍了那些只肯锦上添花、不肯雪中送炭人的冷眼,再来自家曾真心帮扶过的贫苦远亲门前讨一片避风的墙头时,他大约也未曾想过会有人狼心狗肺至此,全然不念往日情分,一心将他卖了换钱罢。

手下人先行,拿刀划开了门栓,季钦随后步入,一路进了阮砀的卧房之内,回手锁上了门。

阮砀还未睡醒,穿着寝衣就被人从床上拎下来扔在了黄土地上。

季钦不欲多言也不想多耽搁,给了个眼神让手下人给阮砀“清醒”了些许,直接开口:“是你将阮珣卖给了泰宁侯府?”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