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守寡后[重生]+番外(2)

作者:苗五 阅读记录

这时回去作甚?为那本就该死的季钤哭丧烧纸么?

可虽这般想着,季钦还是点了头,“臣领旨。”

季钦一路离宫,礼数较之进宫只多不少。毕竟成宣帝登基日久,江山越发稳固、脾气却逐日怪异,金吾卫是他手中一把淬满了毒、直指世家与百官的暗刃,首领一职如何重要,自不消说。

但金吾卫成立不久,首领已经换到了第三个。

眼前这个是从千里之外召回,想来是有着大本事的,自然没人敢怠慢。

宫内的车一直将他送到了泰宁侯府正门,季钦稳坐车内,听府内不间断传来嘲哳的唢呐声,着实让他他烦躁无比,简直像是生吞了十个火球一般。

在车内实在是耽搁了好久,百般不愿,念及圣谕才打起来了车帘。

打边疆来时所带的亲信、离宫时新得的下属也一道翻身下马,跟在季钦的后头一道进了门。这场面说来也是难得,第一次进主家门,竟是来吊丧……

季钦如何想不到这里,但没有办法,皱着眉往内行。

现任的泰宁侯、季钦他亲老子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黄土都埋到前胸的年纪了,全身上下照样拣不出一点好处,少年迷金玉、中年爱赌博、到老焚烟膏,折腾大半辈子将老泰宁侯多年征战留下的产业败了个七七八八。

季钦虽远在边疆,却也晓得府上的情况:不说是只落个空壳子,却也差不多了。

可如今,他站在侯府影壁之处睨着前堂,忍不住冷笑——季源个老东西是将自己的棺材本挪到了现时来用么?

这样奢侈盛大的葬礼,知情的晓得是侯府死了个半道认祖的野种,不明白的还道是死了季源个正牌侯爷亦或是自己这个嫡出的世子呢!

但来都来了,打门口转身也不是他季钧希的做派,当即一撩袍摆,气势汹汹地往灵堂行去。

灵堂里焚着香烛、线香与纸钱,灰大烟盛,续弦侯夫人徐氏正拉着前来吊唁的一位夫人的手,拿着帕子不住哭号:“我那可怜的钤儿啊,如何,如何就……哎哟我这当娘的也不想活了,干脆随他一道下去了才算好啊……”

那夫人被徐氏的哭声感染,说话间也带上了哭腔,“金翠,钤儿若泉下有知,瞧你这样还不定有多心疼,你万万要节哀啊!”

季钦站在门前,冷眼瞧着,心情同在边疆时见两位牧民红着脸争夺一只羊羔子没什么区别——都是在看一出闹剧罢了。

虽徐氏忙着哭丧没空错眼,但下头人却机灵得很,当即告诉左右:“快快去通知侯爷,世子回来了!”说完又跪下与季钦请安。

季钦识得这人,是府上的家生子,早些年还在自己院子里待过些日子,是个安稳可靠的,他虚虚抬手让人起来,脸色略有和缓:“季源呢?”

捧在掌心如珠如宝的大儿子蹬了腿,他不在场主持实在怪异,莫不是伤心过度哭晕过去了?

“回世子,侯爷这几日身子不适,未出来待客。”

身子不适?怕是葬礼掏空中公,没钱买烟膏犯了瘾罢,季钦冷笑。

这样的燃眉之急,不说是大快人心也差不多了,季钦有点满意,心说府上也来过了,转身就准备走。

徐氏那边却是已经听见了动静,抬头一见季钦一身红袍出现在自家儿子葬礼之上,急火攻心、口不择言:“季钦!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害死了我的钤儿!”

她感觉到怒火在脑中、在心里熊熊燃烧,已然认定了:虽钤儿是病发身故,但一定是季钦,一定是季钦这个命硬的克死了钤儿!

季钦没什么表情,盯着徐氏,“若无你个有本事的娘,怕他倒还能多活几个时辰。”

这话说得不可谓是不刻薄,几乎是向徐氏心里的大火里添了一盆热油,徐氏红了眼,支着尖尖的长甲就朝季钦冲了过来,她要撕碎季钦身上的红袍,她要撕烂季钦这张刻薄的嘴!

但还未近身,就先被成宣帝派来的人按在了地上,“指挥使大人身上所着乃御赐飞鱼服,损毁罪同谋逆,徐氏,你好大的胆子!”

徐氏就这样被押着跪在了季钦面前,虽万般不甘,却也只敢虚张声势,再不敢拼了命冲季钦招呼了。

灵堂里方还看热闹的其余人听见“指挥使”的头衔,当即黑压压跪了一地。

季钦皱眉看着这场变本加厉的闹剧,觉得无趣极了,转身正待离开,余光一瞥,愣在中堂——

季钤棺前披麻戴孝的未亡人,是他惦念了足足五年的阮清攸!

第2章 重逢

阮清攸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好,又在婆母的逼迫下日夜不歇地守灵,如今已经到了第三日,身子软得紧、也乏得紧,似乎是起了高热。

身上的难受让他的五感都迟钝了许多,半晌才发觉喧闹的灵堂突然静了下来,周遭众人似乎都在给个什么高官行礼,慢上一步转身叩拜的时候,阮清攸一个抬头,愣在当场——

眼前站着的这位官人,如何、如何竟是季钦啊!

他不是没有想过与季钦再次相见的模样,但无论是在经年一次的梦里还是在平日的思绪神游之中,无论哪次都不及此般难堪,难堪到他的脖颈儿,都弯起来恨不得低进青石板地里。

但头低得再深,到底是没有逃过季钦的眼,他直直盯着跪伏的阮清攸,半天没有说话。

见他伫立灵堂不语,府上新来的小厮还以为世子爷是同外头来宾一样等着祭拜,忙不迭地送上了三柱线香上前。

季钦没接,只是低头看着眼前这个不怕死的小厮,抬下巴指着阮清攸问:“这是何人?”

阮清攸听着他几乎要冒着冰碴子的话,又是难堪、又是惊惧,越发的是不敢抬头。

但那新来的小厮显然没有阮清攸这样的道行,还殷勤地凑上前解释:“回世子的话,那位是大少爷的妻,阮氏。”

季钦顿了顿,牙关磨着,重复了小厮的话,“大少爷的妻,阮氏?”

最后两个字,他恶狠狠地咬得极重,面上也是彻底冷了下来。

阮清攸无力地闭了闭眼,高热和疲乏让他的身子开始了轻微的颤抖。

他不敢看季钦现下的脸色,也摸不准季钦此刻的心情,只是觉得“阮氏”二字打他嘴里说出来,像是秋日的晨霜兜头泼了自个儿一身,连高热都给浇熄了,从心口到皮子,全也凉透了。

可惜那小厮个儿矮,瞧不见季钦的脸色,只听声音似乎也无什么异样,正待回句“是”,就被飞来一脚直直踢出去了近三尺远,就这,还得亏是被根厅里的立柱拦住了。

手上没送出去的三柱线香已经碎成了无数段,零零散散落在地上,再旁边,是那小厮没忍住呕出的半口血。

若是旁的,徐氏大抵也就咬碎了牙、生咽了这口气,但季钦这是在作甚!

——灵堂泛了血光、檀香断了一地,这是铁了心要断了她钤儿轮回的好路啊!

她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对着季钦便待破口大骂,但宫里人可比她利索多了,当即一踢腿弯让她再度跪下,不知道何处摸来的巾帛已塞进了口里。

如果怒气可以化成火焰,想必此刻半座京城都要被季钦给焚了,他真的想冲过去,抓住阮清攸质问,可,即便是当真开了口,这纠缠的好些年,又从何开始问起呢?

这会儿的功夫,他眼里已经通红一片,满堂的明眼人,都瞧得出这超一品指挥使的怒气,大气都未敢出一口。

徐氏此刻也不敢再造次,只是忍不住皱着眉想:这该死的阮氏果真是灾星一个,克死了我的钤儿也就算了,现在看来,倒是跟这夭寿的季钦也有过节,当真是不能再晦气了!

阮清攸抖得越发地厉害了。

季钦没空理会旁人如何如何,此间这偌大的灵堂,乌压压的人头,他能看见的,也仅阮清攸一人而已,见那人此刻微微发抖,他心窝子都想是被人活生生捣了一圈般,本想着大肆发作一番,也不得不歇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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