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守寡后[重生]+番外(37)

作者:苗五 阅读记录

想到这儿,季钦心里一阵心疼,口气都忍不住软了下来,说:“你总是咳嗽,近来总算是好了一些,离灶房远一点。”

这样的说法让阮清攸心里舒坦多了,他点点头说:“知道了,那等我好了之后再做给你吃,我会做的,可不止这一点呢。”

这话像是炫耀,但是听在季钦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手上落下的筷子迟迟都没有再拿起来。

“怎么不吃啦?”阮清攸问, “还是不舒服?”

“没有,”季钦低下头,重新拿起筷子,又开始跟自己过不去。

“吃不了,也不要勉强的呀,别搞得自己不舒服,”阮清攸看出来季钦的异样,凑过去有些焦急地安抚。

季钦如何有自尊的人,自是听不得这一声温言,当即把碗端起来,连汤带水给吃了一个精光。

只是他精神头还差得很,将碗撂下之后就再度躺到了床上,抬头看了看天,跟阮清攸说:“你也去歇歇,这两天该累着了吧?”

季钦如同阮清攸一样,经过前几日自己中药的那一茬,便不再将对面这人当做自己的寡嫂,或者是同窗来看待,而是更进了一步,至于进到哪一步,季钦自己也不好说,但是从二人的交往中可以看得出来总归是让人更加舒坦了,这就是好事。

——就比如现在,若搁到从前,季钦该说一句谢谢,但是这次他没有说,忍住了。

阮清攸嘴巴张了又闭上,还是忍住没有说自己晚上从来都没有一点点机会给他守夜,成宣帝每日守在这里,谁都不许凑近一点,就这样实打实守了三个整夜。

至于为什么没有说?是因为到底还是忌惮成宣帝,还是因为心里头那一点不可言说的酸味?阮清攸说不上来,但就是不想说。

“你闭眼歇歇,”阮清攸说, “不要睡着,过一刻钟又该用药了。”

季钦方才躺下,闻言又坐了起来,皱着眉跟阮清攸说:“怎么又要吃药?人都已经醒了,还要吃药。”

阮清攸捂着嘴,嗤嗤地笑, “谁让你用了那样的好东西,那么些个好处留在你身体里,出不来必定成了坏处。”

季钦一听,不免想到那日喝鹿血酒的尴尬,想到自己像野兽一样流着涎水将阮清攸按在床榻之间,却又铩羽而归,中道崩殂的模样,又想到阮清攸在床榻边干呕……心里一阵明晃晃的挫败,当即躺下,翻身朝里不再说话了。

“怎么了呀?生气了?”阮清攸推了推季钦的背,轻轻问。

季钦没吱声,本来还想说邀请阮清攸跟他一道午歇的,但想到那时候的干呕,便就说不出话来了,于是就这样一个人翻身朝里,气呼呼地躺着,疲惫至极,也睡不着。

而另一个人,阮清攸,闷头愣脑的在床前坐着,想不透床上躺着的那个到底为什么生气?

一直等到下面人将药送上来,才打破沉默,阮清攸先拉了拉季钦, “起来喝药了。”

季钦心里憋着口气,也因此显得大气了很多,不再诉苦,也不再哼唧,拿过碗一饮而尽,随后将碗一搁,翻身又朝里躺下了。

阮清攸手里早就准备好了一颗松子糖,也未管季钦朝哪躺,探身过去就将糖塞进了旁人的嘴里, “咽了再睡,别噎着了。”

被人这样安抚着,又尝到嘴里松子糖的香味与甜味,季钦越想越委屈,若不弄清楚来,怕是这个午歇也不会歇好,便又翻身坐起,看着阮清攸,很是委屈,好像比当年在书院被退学的时候还委屈。

这眼神盯得阮清攸心里直发毛,感觉自己好像是抛弃糟糠之妻的陈世美一样,心里不免七上八下,再张嘴都退了三分底气, “怎么啦?怎么这样看我?”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干呕?是讨厌我吗?”季钦问。

第34章 坦诚

听到季钦这样问,阮清攸愣住了。

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会是横亘在自己与季钦之间的一根刺,但是没有想到这根刺会这样早地刺向自己与季钦,他双手搓了搓,很是局促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轻轻叹的一口气像是一场狂风,夹着雪粒一样,将寒意扎进了季钦的胸膛里面。

有那么一瞬间,季钦后悔了,后悔自己这样直白地,这样仓促地就问出来,许是这三日的病痛,让自己的性子不争气许多,若不然怎么这么不能忍呢?

但是问了就是问了,像是水泼出去,季钦收不回来。

双方沉默许久,阮清攸低着头,问季钦:“你真的想听吗?”

季钦知道自己本该犹豫或者拒绝,让此事再拖几日,让这人再准备准备,但是他却说:“想听。”

阮清攸想过很多次,自己那难言的秘密,晦暗的过往会不会为人所知,赤裸裸地将他自己暴露在天光之下,把最丑陋,最羞耻的一面展示给人看。

如果他可以选,如果这个秘密一定会被披露在某人面前,那这个人,他一定不会选季钦。

但是事已至此,再不说就太过不坦诚,他与季钦之间隔的不止是五年光阴,还有五年难知的过往与一个寡嫂的身份,若这个事情瞒过去,大约二人就真的会越走越远。

阮清攸想过瞒下来,但他问自己:舍不舍得将季钦推出去?

自然是不舍得的,所以他宁可坦诚,宁可让季钦因为自己的秘密而主动远离,这样最起码自己日后想起来不会后悔。

所以没有任何其他的铺垫,没有说“季钦,你听了不许生气”,也没有说“季钦,你听了不许嫌弃我”,阮清攸只是抬头往外看着,平静地开了口——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季钦。如果真的说讨厌,那我讨厌的从来都是我自己。”

甚至不需要听后面的话是什么,季钦听完这一句,心就已经软了,疼了,他的手紧紧抓住身下的锦缎被单,想要跟阮清攸说“够了,不要说了”。

但是又想到这件事,阮清攸肯定是吃了亏,吃了苦的,既如此,这件事就绝不能像阮清攸自己对待的那样轻易翻过篇去。

便如游旌,便如阮砀,便如徐金翠……所有欺负了阮清攸的人,大约可以逃得过阮清幽的追惩,但绝不可能逃得过他季钦的寻仇。

所以,纵使万般不忍,季钦咬紧了牙关,还是静静地等待着阮清攸继续往下说。

“我之前流落,在过很多族亲那里讨过生活,这一点你应该也知道。”

季钦回身躺着,轻轻点了点头。

见他有回应,阮清攸继续往下说:“我的身子……”

他很努力地想着措辞,却到底不知道该怎样大方的,得体的将自己的残缺说出来,想来想去也只说了句, “我的身子不大好,这一点你应该也知道”。

躺在里面的季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想到阮清攸在那个阴冷的皇陵草棚里住了那么久,守灵结束之后又流落在京城各处,住过偏房,住过柴房,住过野地,被搓磨地落了一身病。

甚至……季钦想到那个无比真实的梦,甚至还早早地,油尽灯枯。

季钦再度叹了一口气说, “嗯,我知道。”

他说了这样一句,阮清攸反倒觉得释然了很多:果真,游旌是没有管住嘴,将无意间窥得的,自己的秘密泄露给了季钦。

那既然季钦已经知道自己那地方的情况,一切反而都好说了起来,毕竟再难堪,还能比这更加难堪吗?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阮清攸说。

这个事情已经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了,但是一切都那样真实,新鲜,就好像发生在昨天甚至发生在上一刻,阮清攸每每想到那一个暴雨的深夜,仍忍不住全身发抖。

当时他去到的那户人家也算望族,是阮氏的姻亲。

细论起来的话,那一段时间应该是他流落之后过得非常不错的一段日子,没有被人为难,讥讽,衣可蔽体,食可果腹,头顶有檐,那时候虽被府上当作少爷看待,但阮清攸会主动帮忙做一些活计——为了尽量让自己显得不是那样的厚颜无耻,打秋风,吃白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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