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守寡后[重生]+番外(7)

作者:苗五 阅读记录

一开门,风雪直入,尚未来得及落下帐子的阮清攸打了个寒颤。

季钦皱眉,反手推上了门,也未由着人招待,自行落座又斟了碗茶,端在手里轻轻吹了吹。

周妈妈行礼,“世子来了。”

“妈妈不必多礼,”季钦用空着的左手,托着周妈妈的肘弯扶了起来。

阮清攸坐在床上没有动作,只是在看见季钦动作时有一瞬恍惚:季钧希对待身边人,从来都是极真心的……

他说不准自己要不要起身行礼,若论辈分,自己还当得季钦一句“嫂嫂”,可若论身份,自己不过是个野种的未亡人,怕与超一品指挥使提鞋都也不配。

再一抬头,阮清攸惊呼:“那茶杯是……”

第5章 失言

阮清攸心下发慌,着急从榻上起来,却起得太猛了,只见眼前一阵发黑,又伴着金星四散,直直往前头栽了下去……

周妈妈从旁立着,只觉眼前一晃,紧接着是茶杯当啷触地之声,待人回神,世子却已安安稳稳将那人护在了怀里。

阮清攸被人轻松托起,又放到了床上,这会儿也从眩晕中缓了过来,支起身子,慢吞吞地说完了方才那句:“那茶杯,是我用过的了。”

季钦气笑了,共用个茶杯又如何?当年书院里,倒不曾见有如此生分过,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张嘴便开始挖苦人:“长嫂如母,又有何拘?”

阮清攸哑口无言,一张廖白的脸登时变成了熟透的虾子颜色。

周妈妈先看不下去了,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便调和道:“世子,公子这下身子还不爽利呢。”

言下之意,你便嘴下留情罢。

季钦冷哼一声,他自然是知道阮清攸不舒坦,若不然,何至于这般急火火地进门惹气,“看来是请了个庸医来?小小风寒治了这么些日子,都还治不好?”

周妈妈睇了阮清攸一眼,心说自个儿没必要搭这话茬。

果真,下一刻,阮清攸便凑过去慌忙地解释:“不是庸医,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本已调理得大好,但出门一趟受了风,才又不好的。”

季钦转身过去,盯着阮清攸反问:“这么冷的天,你出去作甚?”

“今日……”阮清攸的声音越说越小,“是季钤的头七。”

“好啊,我的好嫂子,您跟我那庶兄还当真是情深意笃、感天动地!”季钦噌一下起了身,居高临下望着病态十足的阮清攸,“既如此,为何干脆不守在那墓前等化蝶?亦或者在这数九寒天里待上整日、得黄泉为伴呢?我季钦念在旧情求医问药,反倒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周妈妈此刻看不清季钦的脸,却也能想象得到他如今是如何的盛怒,倒也难怪,请了京中最好的大夫来,用上了最好的药,派出了最得力的心腹日夜守着,将将养好的身子却因一场“头七”被打回了原形,摊谁身上,谁也会搓火。

但阮公子,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不是金吾卫指挥使,在府上没有说了就算的本事,即便是身子不适,但徐氏让他去,他又如何能说得出一个“不”字?

见阮清攸慌张至此,周妈妈也于心不忍,上前将季钦半劝半拉到了门口处,“大天白日的,没得说这样的晦气话,若夫人在,定又要你拍木头了……”

提起生母,季钦总算是冷静了些,不再咄咄逼人,一甩袍袖推门而去。

周妈妈没追去,又坐到床边给阮清攸盖上被子,“世子就是说话难听,人却是不坏的,公子你定也晓得,可要多担待。”

阮清攸红着眼圈,未说“好”也未说“不好”,只说:“妈妈请回吧,我累了,想歇了。”

“诶,您便先歇着,晚些时辰老奴再来。”

阮清攸虽是说想歇息,也确实该歇息,但季钦方才所言像是刀子一般刀刀剜着他的肉,又如何睡得着?

似乎是时辰过去不久,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是季钦的手下缉风,扔下个严丝合缝的食盒到床边,“府上厨房已熄灶了,指挥使给你找了口吃的来。”说完这句,便撤到了一边。

此时,阮清攸才发现缉风后头还跟着个老叟,他仔细辨认了一会子,才不可置信地喊出了故人名姓,“张院正……”

前太医院院正张辽,最得太皇太后信重。

阮清攸小时常住宫内,有些小灾小殃的,都是张院正亲自看诊。

“早不是院正了,现在就是个乡野郎中,”张辽摆摆手,托着阮清攸瘦弱的手腕放到了迎枕上。

自当年受牵连离开太医院后,他就带着家小到了京郊的村子里,这些年过得也算滋润,方才被一队金吾卫“请”进马车时,着实是吓了他一大跳,却没曾想竟是来与故人问诊。

他把上阮清攸的脉,脸色越发凝重,收了迎枕时便是一声长久的叹息,但往事无追,说来徒惹伤心罢了,他也没再提,只是嘱咐道:“公子,老朽现在去煎药,一定要按时服药,日后要好好养护身子。”

阮清攸点头应了。

张辽出门后,缉风催促:“快些吃,吃完好用药。”

阮清攸移食盒过来,颔首道谢:“缉风,多谢你。”

缉风双手交叉,转身要出去,“哼”了一声:“谢我做什么。”

要谢,便谢我们指挥使罢,除他之外,哥几个可没闲情冒着风雪策马到城西买一碗小馄饨,这皇城根儿里多少馄饨摊子,就近买一碗如何就不行了?

屋内再无人,阮清攸打开了食盒,熟悉的鲜香扑面而来——是他少年读书时,最爱吃的那家城西的小馄饨!

眼泪吧嗒吧嗒落入浓香的鸡汤里,荡出散开又聚合的油花。

*

当夜更鼓过三,方才换值的缉风正抱剑立在廊下,耳尖忽动,看向院墙,紧接着拔出了剑。

秋风院靠近后座房,又偏又冷,值守也弱,若有歹人意欲入府行窃行凶,这儿确实不失为一个绝佳的入口,只是来了这好些日子,还是头一次见有蝥贼之流敢来。

长剑在月光下闪出道锃亮的光,缉风绾了个剑花活动了下关节——不跟着指挥使,便鲜少有亮出武器的机会,此番正手痒,亟需砍上一个二个的舒舒筋骨!

来人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不过错眼的功夫就已到了廊前。

缉风提剑就冲,却被来人抢先一步制住了他持剑的肩骨。

“别出声,是我,”季钦扯下黑布面罩,轻声开口。

缉风:“?”

“看什么看,”季钦松手,自顾自地往窗下行去。

缉风紧跟上去,用着气声问季钦:“大晚上的,您不睡觉来这里作甚?”

季钦眯着眼,扒着一点窗户缝往里瞧,“这话说的,此处乃是我府上,夜间回家还需要理由?”

“既是自家府上,那你蒙面作甚?”缉风嘟囔,简直是梁上君子之行径。

里间熄了灯,季钦什么都瞧不见,心情不佳,语气也不好,“我乐意。”

凑头又看了会儿,实在是什么也瞧不清,只猜着那人大约是落了帷子,季钦终于舍得回头,问缉风:“他身子如何?”

缉风如实回答:“傍晚才退了烧,前半夜咳得厉害,这会儿倒好多了。”

季钦皱眉,“那你们可与他进去倒杯水过?”

“?”缉风摇头,“没有啊。”

凭什么啊,他们说破天也就是侍卫,保护着人不被伤了不被害了便已是尽责,进去倒水算什么事儿啊?事儿倒是不麻烦,就怕把人吓得睡不着觉。

“要你们何用……”季钦挥手,“滚回去睡吧,这儿不用你守着了。”

这天儿实在冷,但凡是得了恩典,傻子才不领旨谢恩……缉风拱拱手,一脸谄媚,“那就有劳指挥使大人啦。”

“等会儿,”季钦薅住缉风的后领子,“去寻些梨来,要甜一些、汁水多一些的,洗好了送来。”

缉风不解,“指挥使,这大半夜的,要梨子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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