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129)

作者:芒芒绿绿 阅读记录

“都怪我……”少年涕泗滂沱,“如果不是我大意被忘川谷的人发现,西乞爷爷他……他就不会为了救我而丢了性命……是我害了他……”

李善叶蹲在他身前:“垂文,你要相信他,他离开的时候是快乐的,他会因为死得其所而含笑九泉。不仅仅是因为他用他的死替我洗脱了可疑之处,死前拼尽全力刺杀过灭他全家的仇人,更因为,他用他的垂垂老矣,换回了你的漫漫人生。你的生,是他性命的延续,你应该为了他好好活着,明白吗?”

垂文泪眼朦胧,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水。不过是个十岁大的孩子,没了爹娘,如今,还是失去了这个待他如亲孙子一样的爷爷。

他抱着那个瓷坛,哑着喉咙哭不出声来,只有眼泪大把大把地掉。四月瞧着他实在可怜,不免想起自己大同小异的身世来,又是做母亲的年纪,心中一软,忍不住默默牵了他出房寻些吃食玩意儿,哄得他好过些。

门关了,八月忍不住叹了口气:“西乞老伯常说垂文像他的小孙子,很像很像,如今却再难相见了……”

初二闻声,面色虽仍板正得像根木桩,却默默伸出胳膊来揽她入怀,口中似乎还念念有词,不知在哄些什么。八月一头栽在他怀里,平日里疯惯了,此刻却像个闲静下来的兔子一样温顺。

屋子里笼罩着凝重的气息,裹挟得人呼吸都滞涩起来。

“对了!”八月忽然一抬头,径直撞开初二的下颌,站直了身,“护法,我一直想知道,为何你要设下此局,无端被人咬一口?”

八月头铁,疼也没感觉,可怜了初二的下巴,方才还温存着,这下就快要脱臼了。

更悲哀的是,一屋四人,竟没一个注意到他的。

官稚的手摩挲着下颌,坐无坐相:“身处漩涡之中,择得最干净的人,往往最可疑。”

李善叶点头:“且告发之人不能太聪明,也不能太厉害。”

“达申平日庸庸碌碌,又是个墙头草,没有主见,听风便是雨,”官稚一边说着,一边换了个大马金刀的坐姿,“加之四月巧舌如簧,易容之术神妙,想要摆布他,好比老太太擤鼻涕——手拿把掐。”

八月的眉头拧作一团,一副细嚼慢咽的模样。显然这些话是个不好消化的大馒头,不明白的事纷至沓来。

“可……一次西乞老伯,一次达申,两次下来,谷主应当不会怀疑左护法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冯妈妈在那时把朝明掌门也泄露出去?”

李善叶与官稚相视了一眼,缓缓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巫溪不会给一个人永久的信任,祸水东引,可以暂时获得最大的信任。”

“添油加醋作了挡箭牌,八月求人倒是可以见识见识,只是我何时被旁人俘虏过……”二月想想还有些丢脸,一本正经地低着头嘟囔。

正沉浸着,却猛地被八月戳了几戳:“都是智慧……听听,先记着,日后说不定用得上……”

官稚盘腿弓背,双肘抵在膝盖上,细长匀称的手指轻托着下巴:“我还是那句话,在漩涡之中,择得最干净的人,往往最可疑。”

李善叶:“而且……”

“而且……”官稚白眼一翻,转了话茬,“你就盼着我早点一命呜呼。”

李善叶没打算否认,还十分诚恳地点了点头:“这样就没人气我吵我烦我恨得我牙痒痒了……”

官稚一拧眉:“我去你大爷的……”

初二连忙捂住八月的耳朵——污糟之话不入耳……污糟之话不入耳……

八月置若罔闻,反正朝明掌门说话时向来爱放炮仗,有时候冒出一两句粗俗的字句也司空见惯,故而并未多加理会,继续问道:“可是护法,你方才说忘川谷里的风言风语不可一网打尽,这又是为什么啊?按理说你把他们都解决了,谷主再也听不见,岂不是应该更高兴,更器重你吗?”

“巫溪此人疑心重,循序渐进才能获得更大的信任。”官稚一面沉思一面道,“况且她身为忘川谷主人,御下威严不能失,试想她处理谣言之事这么久也未能断绝,若是手下一个护法短短几日便肃清了不正之风,下头之人该作何想?”

李善叶接着他继续说道:“之所以还留有余地,是守拙抱朴,和光同尘。若手下之人锋芒太过显露,遮掩了主人的光,那主位便该退位让贤。有的时候,这并不是什么好征兆,需知水满则溢,月明星稀。。”

“哦……”八月骨碌碌转着眼睛,懵懵懂懂地躺回初二的怀里,双手重新环上他那把粗腰——

嗯……说的都不是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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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坠茵落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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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小妖精,惯会使手段勾人的……”

美好的清晨,以皇帝的一声抱怨为伊始。

孟贵妃从被窝里探出半个头来,笑嘻嘻道:“不费些功夫,不晾一晾,陛下怕要以为真心是唾手可得的了!”

“你啊!”皇帝发白的胡茬直蹭着美人的额头和脸颊,“朕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陛下……陛下,别这样……”孟卷舒直缩着脑袋,那松木皮一样的触感让人很不好受,“疼……难受……”

“小妖精,你不疼,怎么知道朕有多难受……”他将孟卷舒紧紧搂在怀里,胡茬抵着她的额头,“月信刚来就唬朕来你的琴嫣殿,这一连多少天了,只能看不能吃,天下这么多人,也就你敢这么有恃无恐了……”

“臣妾这不是……这不是狐假虎威嘛……”

两人正纠缠,门外传来一阵战战兢兢的叩门声。

“陛下……今日畋猎,众位大人已经等候多时,再不去,恐引非议啊……”

闻言,再好的兴致也被搅得一团乱了。皇帝气恼地扶额:“赵内侍这个老东西,在宫里这么多年还不知怎么办差么!”

说罢,拽着一只枕头就恨恨地扔了出去:“催催催,催命似的!”

贵妃掩口一笑,缓缓将头伏在他稀松的胸膛,几缕头发逗弄着男人的下颌:“陛下,少置气,伤身——”

皇帝抬起手,心疼地捏捏她的脸:“今日山中无老虎,你这只狐狸,想如何做大王随你……只是不能带你一起去,三日不见,朕想你了如何是好?”

“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贵妃伏撑在他面前,含笑道,“臣妾就在这宫中,还能跑了不成?民间常言小别胜新婚,也是一番意味。陛下只管去,臣妾的身和心都是你的,长夜再长,宫墙再深,臣妾也会一直等着你回来。”

这番陈情之辞切切,直听得皇帝是心头一软,七寸一硬,揽过美人的脸就狠狠亲了起来。

“陛下……陛下……”贵妃半边脸上都是龙涎,揽衣推枕道,“您再不起床洗漱,那些个酸腐大臣文人……怕是要坐实臣妾祸国殃民的罪名了!”

皇帝花白的眉毛乍然倒竖:“朕看他们谁敢!”

贵妃气得一推搡,嗔怪道:“文言如刀,不剜在陛下身上,哪里会知道臣妾疼不疼?就说国师吧,他是陛下您的左膀右臂,臣妾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哪一日不要受他的言语气?”

皇帝一迭声:“这些事爱妃怎么不同朕说?平白咽了这么多委屈!”

“陛下日理万机,臣妾怎好拿这些小事烦扰……”

贵妃越说越委屈,眼眶不觉就红了起来。

“哎哟哟……爱妃别哭,朕的心都要化了。这样,朕打他十五脊杖,狠狠地打,让他也受些皮肉苦,十天半月不得下床,算是给爱妃赔罪,好不好?”

孟卷舒眼前一亮:“真的?”

“当真……”皇帝抚着美人娇嫩的脸庞,“他若是胆敢再犯,朕便再打,打到他长记性为止!”

“今日便打?”

“今日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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