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189)

作者:芒芒绿绿 阅读记录

“秘书省秘书少监薛云照参见贵妃娘娘——”他退后几步,埋头深深地向她行了一礼。

贵妃上下打量着他的举止,不禁笑出声来:“薛大人真算得是我见过最得体有礼之人了。”

她缓缓跪坐在薛云照面前,抬手示意他起身:“记住,以后若是只有我们二人,便不用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了。”

薛云照没有应她,他抬起头,想看,却又不敢看她。

“娘娘……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贵妃凑到他面前,美目如含秋水:“都说状元是天下最聪明的人,薛大人觉得,我来此所为何事?”

温热的气息扑在眼睛上,酥麻感蛇毒般侵入四肢百骸,薛云照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再也挪动不得。

“娘娘,这……使不得,陛下若是夜里来寻你……”

贵妃忽地仰头,轻吻了他的唇,堵住了他下面的话:“放心,今晚他宠幸旁人去了,不会来寻我的……”

这蜻蜓点水的一吻让薛云照猝不及防,心跳霎时乱了一拍。他微微睁大了眼看向眼前的女子,面色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娘娘……此乃……秽乱宫闱之事……”

贵妃没有说话,而是又一次吻住了他,这次更久更缠绵,直吻得薛云照乱了呼吸才停下来。她微微喘着气,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忽地绽开一朵浅浅的笑靥,径直脱了外裳揽住了他的脖颈:“放心,我想让谁知道谁才会知道,若我不想,一辈子也不会有人知晓。”

“贵妃娘娘……”薛云照的目光摩挲着她的眉眼,似是又想起了白日里的事,想到了她与君王缠绵悱恻时的场景。他没有避开她的目光,然而声音轻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薛少监……”贵妃看着他略带稚气的面容,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你今年多大了啊……”

“还有……两年便可加冠了……”

“啊……”贵妃笑着,“那我可还长你两岁,不妨叫声姐姐来听?”

薛云照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像是有了淡淡的愠怒,缄默地撇过头去。

“生气了?”贵妃饶有兴致地偏头去看他。他的睫毛很长,很浓,应与他的娘亲如出一辙。

他试探性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撤回得很快:“没有。”

贵妃眉眼含笑,小心翼翼凑到他耳畔,极挑衅地问道,“薛大人,你房中应该没有通房丫鬟吧?”

闻声,薛云照转过头来,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贵妃咯咯笑着:“都说状元郎是奇才,什么都会,可在我看来,薛大人实在不擅长撩拨人……怎么,这个年纪旁人都儿女双全了,大人不会连衽席之娱都还没有过吧?”

薛云照微微攥紧了衣袖,抿着双唇,像是在反驳,却又没有反驳的底气。

“没关系,我教你……”

话音未落,贵妃吹熄了书案上的烛火,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而后笑着同他吻在了一处。在迷离的缠绵中,她解下了他绯红色的官服,指引着他抚摸遍她每一寸肌肤。他们齿舌交互,坦诚相对。在秘书省成百上千的圣贤之中,在月色入户下幢幢的光影之内,极尽一场绵长的欢娱。

***

中都城,罗绮斋。

江令桥擎了一盏灯来,于案前反反复复地看着容悦送给她的那个香囊。

“什么样的人会送一个连香味都没有的香囊啊……”她像是在发着牢骚,语气却又是带着淡淡的新奇。

指腹摩挲着香囊上的绣样,她的目光久久地经停在那些陌生的图案上,翠叶无花,还有几个半红半黑的圆疙瘩:“这绣的是什么东西……”

她撇嘴摇了摇头,索性打开了香囊,将里头的东西尽数都刨了出来——最后,大功告成的她开始对着一桌子的圆圆片片叹气。

“这都是些什么啊……”她将舍利收好,而后对着满桌的木片挑挑拣拣,嗅嗅闻闻。

是中药么……好像是……可这都是什么中药?又为什么用中药来填香囊?

江令桥觉得自己就像个目不识丁的门外人,看再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什么嘛,送人的香囊里还塞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东西,此刻她真想把容悦的脑子敲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药材。

江令桥一边抱怨,一边又将所有的药材拂成一堆,悉心收好重新填入香囊之中,心里盘算着下次也给他送个香囊,全部装刀片的那种。

收拾着香囊,她又想起了那日官稚同她说的话——细细琢磨其实是有几分道理的。

当初差点与容悦分道扬镳反目成仇,俱是因为两人所处的立场不同。那么如今,桎梏被打破,是不是代表……或许可以有另一种结局了?

轩窗未掩,一阵风钻进来,吹得江令桥立时清醒过来,她惊恐地放下香囊,拍了拍自己的脸,难以置信地自省着——

“这是在干嘛?发春吗?怎么好端端的儿女情长起来了!清醒啊清醒啊……不可以一恢复自由之身就肆无忌惮,什么人都觊觎了!之前就闹过这样的不愉快,难道真的再来一次吗?非要把人膈应死才甘心吗……”

她沉沉地叹了口浊气,一手托腮,一手逗弄着眼前的烛火,房中的光影立时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江令桥啊江令桥,你说你有什么好的?这么多年也就只会杀人了……诗书礼乐比不上夏姑娘,琴棋书画也早就生疏了,你凭什么让旁人喜欢你呢……夏姑娘和他才相配你看不出来么……”

她的手不再动,久久停留在火光之前,似乎就要被火灼了手,却又似乎保持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距离。

在飘忽的火光中,江令桥似乎看见了夏之秋与容悦并肩而立,他们依偎着,像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而自己,却在温暖的烛火中越来越渺茫,直至不见踪影。

幼时的江令桥或许可以与夏之秋比拟,然而往事不可追,她也早已与从前的自己渐行渐远了。

世间没有如果,人生最不该的是怀念。

她手中灵光一闪,烛火灭了,也瞧不见或喜或悲的人影了。而后在黑暗中站起身,行至榻前,就着月色合衾而睡。

***

床榻前,月光下,容悦缓缓拉开匕首,冰冷的刀刃映出他的瞳孔。

刀是好刀,开了刃,没沾过血,其中的人影尚清晰可辨。

夜色的映衬之下,刀刃上的眉目渐渐变得柔和,他似乎看见了一双女子的眼眸。从前那双眸子是深潭,望进去是无尽的冷意。而现在,有了人间的生气,有了常人的喜怒哀乐。

这应该算是她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吧……容悦的手缓缓探及刀面上的那双女子眼眸,最后慢慢合了刀鞘,小心地将它放回苌弘碧血之中。

铺床凉满梧桐月,月在梧桐缺处明。这一夜,秋风走了很多地方,也吹尽了很多人的心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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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和光同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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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云照醒来之时,天已经微亮,经书典籍七零八落地散摊在书案边,空气里尚氤氲着情/欲的气息,而他衣着整齐地卧在地上,身边人早已不知去向。

薛云照缓缓坐起身,头脑中还有些发蒙。他不知道她是何时替他整理好着装的,也不知道她是何时离开的,只依稀记得一些香艳绮丽的画面,在夜的最深处与潮水一同漫溯上顶峰。

天要亮了,梦要醒了。

他半蹲着身子,埋头将零散的书籍一本本拾起,而后归置于书案上摞好。拾书的时候又不免想起圣贤书里的荒唐事,嘴角渐而噙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幼年的第一次开蒙,是文章翰墨,如今第二次开蒙,是知慕少艾。

像是少年人误入藕花深处,柳暗花明中见识到另一抹全新的桃源。千秋节,御殿之下,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经难全君子之节了。时间此消彼长,所有的龌龊心思堆积到最深处,蔓延再蔓延,直至某一日惊见日光,在卑微的尘土里开出世间最妖冶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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