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217)

作者:芒芒绿绿 阅读记录

算算日子,只有三日光景了。

“内狱看管得严,除非有恩许授意才进得来。秋儿,你是怎么进来的?”夏峥问。

果然还是问到这里了,夏之秋知道躲不过,一早便准备好了各路说辞。她不敢将真相同他说,怕他一气之下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我去求了贵妃娘娘……”她用筷子给夏峥碗里夹菜,低着头道,“贵妃娘娘人很好,没有因为此事而疏远我。出狱的事她无能为力,但是让我来探望一番还是可以的。”

从小到大夏之秋几乎从没说过谎,如今心里堵着一种先斩后奏的罪恶感,她不知道夏峥有没有听出来她在撒谎,心虚地不敢看他——最多再瞒三天,届时就算自己不说,他也终究会知道的。

夏之秋已经回不了头,也不能回头了——她只求父亲可以安安稳稳地活着。

只要亲长在一日,孤独的孩子便算不得是孤儿。

夏峥饮了一口酒,欣慰道:“幸而宫中还有一位娘娘可以庇佑你,倒让我可以安心些了……”

然而话锋一转,带了一些躲不开的忧愁:“只不过陛下年岁渐深,贵妃娘娘又膝下无子,这样的庇佑怕是难以长久……”

哪怕是在阴陋的牢狱里,夏峥最关心的,还是女儿的安危。夏之秋心中愈加愧疚,自己辜负了他的筹谋,转而投了敌营,这是明晃晃的背叛。

她仍低着头给他夹菜,只是动作难以掩饰地慢了些,最后,还是一滴眼泪砸破了这粉饰出来的太平。

夏峥停了筷子,觉察出不对劲来,再看女儿,那眼眶红得分明。

“他是不是为难你了?”酒盏磕在桌上,溅出了一半的酒。

“没有……”夏之秋知道自己的鼻音很重,说什么都难叫人信服。

就在此时,狱卒来催人了:“时辰到了时辰到了啊!赶紧收拾收拾出去!”

像是有了一个可以逃避的借口,夏之秋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东西,口中固执地安慰他:“没有……没有为难我……”

“秋儿,楚藏他不是个好人。你若不喜欢,心里不想嫁,便不要答应!阿爹就是身死,也不要让你用一辈子去陪葬……”

牢门的锁又一次落下,夏之秋转身回望——父亲头上的白发不知何时大片大片地冒了出来,头发散乱着,面容疲惫而沧桑,一双眼睛担忧地望着她——她已经有些记不得父亲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了。

此时的夏之秋并不知道,这仓促的回眸一瞥将成为此生最后一次相见。如有岁月回首,如果有人告诉她,这场相见一定不会这样仓促地收尾……

夏峥的手紧紧攥着牢门,指节已经微微发白了,他喊着,像是喊出了十几年来的隐忍:“秋儿——离开中都吧……你的根在江南,那是你娘长大的地方——去寻你外祖,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会的……他一定会的……岳丈最属意的就是书香人了……

江南皇商的府宅,是自己这辈子也没能踏进的地方。

但是秋儿可以,她是他循着岳丈的喜好精心养大的,知书达理,四艺精通。他入不了那扇向他紧闭了一辈子的门,但那扇门,一定会为他的女儿打开!

——十几年来,这样执念积深的一句话,一直抚慰着男子逝妻的伤痛,也在冥冥之中浇灌了一个女子浅薄的人生,从呱呱坠地,到红妆待嫁……

罗绮斋,四下无人,江令桥的脚步却猛然停了下来。

杀手的感官总是敏锐的,纵然风静树止,也能嗅到一起不该有的危险来。几乎就是在她脚步停下的一瞬间,一支尖锐的长箭划破长空,贴着女子面容就直直刺来!

江令桥本能地将身向旁边一偏,躲过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是谁?她抬头一看,迷雾得解——不远处的屋檐上正立着一个一手弓一手箭的年轻男子,看衣着像是个侍卫。那张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一味冷冷地看着她。

江淮盛景之后,容悦一行的行踪算是暴露在阳光之下了。但眼下巫溪闭关,就算被发觉了也无伤大雅。那人或许也想到了这一点,也知道江令桥功法高强,轻易奈何不得,故而方才的那支箭虽然来势汹汹,却并没有丝毫杀气。

“你是何人?”

然而那人什么都没有说,转身从檐牙上跃下了,再也看不见了。

想来应是楚藏身边的人,江令桥腹中疑惑,回头看向那支深深嵌在轩窗木框上的长箭。

不对——她快速走上前去,拔下箭一看,箭镞上插了张纸,纸上隐隐可见墨痕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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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葵花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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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个时辰,那封信便被江令桥送到了李善叶的手上,李善叶读着信,眉宇渐渐拧成了一团。

“什么玩意,怎么跟吃多了拉不出来似的……”官稚好奇地伸着脖子探头去看,结果没多大一会儿,容悦和江令桥的面前便出现了两双皱着的眉头。

“怎么了?”见状,冯落寒的心不由地微微提起来了些。

今日她本来是按例来罗绮斋探望母亲的,将走之时却见江令桥行色匆匆地往前走,唤了几声也未听见。素日里鲜少见她如此,冯落寒觉得有些反常,便跟了来。

“这信是被人一箭射过来的,”江令桥双手抱肘,偏头同她言道,“想来应该是国师的手笔,信上落着他的名字。”

这边话音落,那边官稚的叫唤声就?进了耳朵:“我去他个神仙奶奶王八羔子的!楚藏这个人当真是无耻之尤!”

他一向口无遮拦,众人早就习以为常,面对这些常常突如其来的意气之辞,容悦本来也曾天真地以为自己已经刀枪不入,谁料这番不慎被误伤了,一时竟还有些猝不及防。

然而官稚的脸上毫无异色,仍旧深恶痛绝地看着李善叶手里的那封信,甚至还抽空回味了下方才那句脱口而出的话,觉得说完之后真是由内而外地快活些了,并暗自决定从此以它为口头禅。事毕,而后又十分义愤填膺地逐读着纸上的字。

其他人也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妥,听罢只是心里更好奇了,想去瞧瞧信中到底是什么乾坤。唯有江令桥想到了些什么,不由地看了容悦一眼,却正巧对上了他威胁的目光——他知道她也想到了一处去。江令桥不理他,还不嫌事大地给他递眼色,示意他去看官稚——官稚不知道容悦的身世,想来骂的都是肺腑之言啊……

也算是一桩奇事——这么久了,居然从来没有人过问容悦的身份,哪怕是江淮盛景之后也依旧无人问津。修道之人结交的多是修道之人,从忘川谷到相思门,入目几乎都是揣着法术的,既然见怪不怪,容悦会法术似乎也就不怎么新奇了。

所有的挑衅尽收眼底,容悦眼里的威胁开始变成了恫吓,江令桥佯作什么也没看见,表面上若无其事地撇过脸去,背地却在正大光明地偷笑。

“楚藏这是想一命换一命啊……”

——所有的明争暗斗都在李善叶抬起头来的那一刻偃旗息鼓,他将信递与初四和冯落寒,有些忧心地看着江令桥,“一命换一命算是好的,怕就怕两个人都回不来……”

江令桥恢复了正经神色,沉吟道:“杀夏峥的那封幽冥异路帖,怕是极有可能落在了楚藏的手上。”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楚藏在信上言道,夏峥如今落入他手,若是想保夏峥的命,就于明日午时去城外的荒山上救人,而且只许一个人前去。若过了午时不见人影,时不我待,届时自会了结夏峥的命。

冯落寒看罢,眉头果然也跟着皱了起来:“君王赐婚,国师不日将与中都夏家结为姻亲,如此一来夏峥也就是他的岳丈,他居然还能下此毒手?”

“天地之间,唯有人心最难测。”初四的年纪长冯落寒不少,此刻俨然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楚藏既与巫溪为一丘之貉,自然也不会是什么慈悲为怀的人。依我看,夏峥与我们又没什么干系,受这种要挟气做什么!死了亲岳丈,自有后宅娇妻同他去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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