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240)

作者:芒芒绿绿 阅读记录

容悦眼睛里闪着微光,两手抱肘,忽而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我姓容?”

江令桥眨了眨眼,脑子转得飞快:“方才,城楼上……”

“好了不必说了。”容悦连忙打断她。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这么一冲撞,江令桥的思绪被打乱,正在努力回想自己上一句话,把思路拼凑起来。

片刻,她终于想了起来,继续道:“如今破了相,主子若不高兴,我几时会被赶出去还未可知,实在不配与您同在一处。更何况,宫里人多眼杂,保不齐哪里就有一双眼睛在背后,若是被人看到了,这对您的官声可是大大的不利……”

“你总是想太多……”言语再次被打断,容悦狡黠一笑,径直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大步向前走去,“琴嫣殿是吧?正好,不远了……”

江令桥无奈,如只猫似的被他拽着朝前走:“大人,做国师都这么清闲的吗?”

“对啊,闲得很……”他在前悠悠地走着,江令桥不见其人,只能闻其声,“大把大把的清闲用不掉,只好到处打发时间了!只可惜,清闲多得很,钱财却贫瘠,从前历经千辛,好不容易傍上了一个富得流油的贵人,说会管我一辈子吃喝,结果乐极生悲,没几天人家就卷铺盖跑得远远的,上天入海都没能让我找着。我呢,又长着一副偷奸耍滑的样,空有一身医术却没人肯信,也是实在饿得不行,这才不得已在宫里找了个闲职混口饭吃……”

“……”江令桥有些心虚,眼神上飘,“大人,这些私事同我说不太好吧……”

“怕什么!”容悦回头冲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你说出去会有人信么?”

“……”

两个人就这么走着,未消多时便远远看见了琴嫣殿的匾额。

容悦这才松开她的手,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双手抱肘,眼睛向前一瞟:“到了,你进去吧。”

江令桥紧抿双唇,有一搭没一搭地审视着他,却见他面色平常,倒真像是无聊到极点,大有半夜开设义诊替人望闻问切、路遇千金不拾遗寒风中苦等、热心护送失足女子回家并奉上一剂真诚开导的架势。

她后退半步,微微福身:“多谢大人。”

而后没有回头,缓缓走向了琴嫣殿。唯有在行过那扇高大宽阔的朱门前,清冷的月光倾泻于深冬朗润的人间,在这片刻的转瞬即逝中,遥遥相隔的两个人各自抬眸,最后一次看了眼彼此。

一如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相视之后,女子复前行,最终还是消失在了宫门铜锁之中。

容悦双手抱肘,久久地立于原地。彼时月白如雪,幽长的宫道上落满银霜,长夜寂寥,唯有一席影子静静作陪,与那身墨色长袍交融,一体浑然,分辨不出明暗交界。

“还真是琴嫣殿的……”他呢喃着,目光久久凝落在那四方匾额之上。

中都城内,国师府。

一间居室内支起了一面白色幕帘,帘后萤萤地燃着数支蜡烛,火光点点成簇,将幕帘渲染成了温柔的明黄色,宛若长夜寒风中抚慰人心的一团火。

烛光将座前人的面容描摹成白璧无瑕,楚藏和夏之秋简简单单地席地而坐,手里攥着几根细竹棍,迎着火光作皮影戏。

楚藏的手里是个书生皮影,背负书篓,净皮白面,夏之秋则手执一个容貌昳丽的女子皮影,女子为狐仙,杏腮桃颊,明眸善睐,书生一见倾心,停驻于此日日同她举案齐眉。

故事众口相传,早就没什么新意了,夏之秋却仍旧乐在其中。这是她第一次玩灯影戏,见到皮影的那一刻,因为其精美瑰丽异常,甚至不由地惊出声来,拽着楚藏的袖子夸赞了很久。

莫说是第一次玩,听也是第一次听说,在楚藏手把手传授之下,夏之秋才渐渐熟悉皮影的操纵之法,她的悟性很高,很快便得心应手起来。

同样是人,夏之秋觉得自己的眼界实在匮乏。楚藏虽然看着不是个爱玩的人,却似乎总能知道哪里的山好水好,哪里有好玩的小把戏。

她饶有兴致地逗弄着手里的皮影,但又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弄坏了这样精致的珍品。

楚藏手中的皮影不知什么时候渐渐停了下来,他微微侧头看着夏之秋,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宇之间流露出细碎的失落,可当看到她眼神中那股由衷的欣然,又觉得有些事情似乎不那么要紧了。

从前只期盼能够远远看她一眼,知道她过得好便足矣。如今却能够日日夜夜陪在她身边,他已然心满意足,不敢再奢望其他了。

见狐仙身旁的书生久久未动,夏之秋转过头来,楚藏仍陪在身边,却沉着目光,像是落入了长久的思量之中。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放下手里的竹棍,小心翼翼侧转过身子来,与他目光相接。

“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楚藏温声一笑,冲她轻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习惯了不作表情,不是不高兴。”

夏之秋细细打量着他,从眉宇到眼眸,须臾,抿了抿唇,道:“那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容公子?”

楚藏的眸子顿了顿,哑着口,却没有答她的话。

夏之秋向他靠近了几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与他之间的事?”

楚藏黯淡地垂下目光,点了点头,将身子转了回去。

夏之秋主动爬了过去,在他面前端坐下,没有说话,只是凑在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等待着他一个未出口的答案。

“那天晚上,”楚藏开口了,声音很轻,“你与他在绪风河边相见时,我恰巧在附近的酒楼……”

“所以你全部都看到了,也正因为如此,后来那晚我才又遇见了你?”

楚藏低着头不言语,许久才长叹一声气:“是……”

“哦,原来你那时候就知道了……”夏之秋喃喃着,渐渐垂下了目光。

没有人再说话,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只有细细的呼吸声和烛泪落下的声音。

良久,楚藏抬眸看向她,微微攥紧拳心,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

“你,还喜欢他么……”他问她。

这种问题可怜又可笑,出口的那一瞬便后悔了。他爱了她这么多年,最该知道心里藏着一个人是怎样一种感觉。

夏之秋看着他,须臾,轻声笑了出来,仰着目光问:“所以你是觉得,故人重逢,我会想要跟他远走高飞?”

楚藏愣了一下,他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固执地在纠结她是不是还心系故人,如今蓦地这么问了,他的骨子里忽地游窜起一种深深的无可奈何。若她真的想离开,他会舍得禁锢她么?不会的,从来她想要的,只要开口,他不会不给。只是……那样的话,或许这辈子连远远看她一眼都不能了……

他敛目看向她,此刻她尚在眼前,无比真实。

夏之秋的脸缓缓靠近他的,她看着他的眼睛,唤着他的名字:“楚藏?”

“嗯?”

“我嫁的人是谁?”

“我……”

“我如今是谁的妻子?”

“我……”

夏之秋的目光无比郑重,她问他:“所以,你还要问这种虚无缥缈的问题么?”

没等楚藏回答,她很快仰头吻住了他,赤诚而真挚,连同女子所有的温柔一同交付。楚藏很快便沉沦了,在她面前他永远做不了君子,纵使是一星半点的温情也不愿意辜负。

他是仰首承接雨露的乞人,从来只有被她拿捏的份。

然而吻到深处,楚藏的唇边骤然落下一阵尖锐的痛感,唇齿间很快便弥漫起腥甜的味道。

疼痛感将两个人又拉回了现实。

夏之秋坐在他面前,眉心微微蹙着,眼睛里流露出的是若有似无的委屈,她的唇上还沾着他的血,不多,却红得可怜。

楚藏的心忽然很难受,比她亲口说要离开还要难受,他抬起手,想替她将血渍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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