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93)

作者:芒芒绿绿 阅读记录

“好嘞!”江令桥忙得热火朝天,盛出又一盘菜来递到容悦手里,“众位哥哥们想吃什么尽管说!”

“醉蚌肉来了——”容悦端着食案,小跑着送菜来。

菜盘子还没放稳,七双筷子便一齐伸向盘中,未几,又是一阵赞不绝口。

“桥妹妹的手艺真是不错!”东丹哈哈笑着,以筷子指着杨广,“小喽啰眼光不错,办了件大舒心事儿!”

“诶!哪是我能居的功!”杨广啜了口小酒,“要不是老大娘要回乡里,榜文都还没生出来呢!”

“哈哈哈哈——”众人一阵哄笑,稀稀拉拉碰起酒盏来。

觥筹交错间,江令桥端了最后一道菜从庖房里出来,笑逐颜开地蹦跳过来:“最后一道,莲蓬豆腐!”

余本酋深吸了口气,第一个拍上了马屁:“好香!桥妹妹是人美,手下的菜更美,真叫人垂涎三尺!”

江令桥羞怯一笑:“余大哥莫要打趣我了,你们吃得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好,那必须是好!”东丹粗着嗓子,“谁若是说桥妹妹的饭菜不和胃口,你东哥哥第一个揍他去!”

“诶,此言差矣!”徐宿扔了口菜入口,“依我看,就让桥妹妹在这里好好待着,哪里也别去,每日看着心情就大好,可舍不得放去别处。”

江令桥的手在麻布围裙上擦了擦,嘿嘿直笑:“哥哥们这么说,妹妹我可真要信了。”

“可不是诓你,比真金还真呢!”

她眉毛一扬,葡萄似的眼睛看向容悦,那神情好似在攀比:“哎,我亲哥哥还在这呢,一箩筐的好话全拿来哄我了,不会难受吧?”

杨广、谷梁和尹文偏过头看了看侍立一旁的容悦,三言五口地笑起来:“大男人的脸皮哪里薄似姑娘家,容兄弟没有介意吧?”

容悦俯身作了一揖:“众位大哥如此钟爱小妹,我当然是打心眼里的高兴,又怎么会介意呢!”

“哎,我就说嘛!”尹文朝江令桥一招手,“桥妹妹怎么干站着,忙活这么半天也该是饿了,来来来,坐尹大哥身边来,与我们一同用饭!”

“这如何使得!”江令桥装模作样地连连摆手,“哥哥们是主,我是仆,万不可失了分寸!”

“都是屁话,我们说使得就使得!”谷梁离得最近,干脆直接起身捉了她的手拉她坐下,接过杨闯新盛的饭搁在她面前,“吃!”

而后好几双筷子齐齐塞菜过来,小山包似的堆满了那只饭碗。

江令桥眼里包着泪,哭哭啼啼谢道:“哥哥们待我真好,亲哥哥也比不上……”

天边飞来好大一口黑锅,叫容悦无端挨了个砸。然而看着眼前的和和美美,他却不恼,反而不由轻笑出声来。

毕竟正主另有其人——

李善叶怕是不知,这一趟才不过两日,江令桥就已经在七常的庖房里立稳了根基,平白多了七八个异性哥哥,上下轻快,一团和气,竟比他们这对真正的兄妹还要亲密无间,就是不知他见了,该是如何精彩的脸色?

***

府里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往日里悠扬切切的琴音了,灯青此番才知道,偌大的将军府,原来可以这么冷清。

是了,府里没有妻妾争风吃醋、勾心斗角,自然也没有三姑六婆,没有儿孙满堂。先夫人没有享过几天好日子,年纪轻轻就仙逝了,只留下一个思念亡妻的鳏夫,和襁褓之中的女儿。

多年过去了,阖府的主子也依旧只有两个。或许从前就是冷冷清清的,只是因为有小姐的琴声作掩,幽泉似的绕着府苑踯躅,才让人觉得生趣盎然。如今没了,夜里总是静得让人心悸。

灯青端着一碗参汤,缓缓走向后苑,她知道,这几日晚上,小姐总是会在湖堤静静坐上小半天。

似乎是从贵妃娘娘那里回来之后,亦或是从普觉寺回来,从听到那些扔在街坊间的传言开始,就鲜少听到过她抚琴了。她那样一个爱琴爱到骨子里的人,哪怕全天下都在推崇月琴之音婉约,七弦古琴式微,她还是静静地爱其所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这几日,她埋头在各种各样繁杂的事情里,坐堂看账,整饬府务,当街布施,寺庙祈福,似是铁了心要把夏家的名声托举起来。

一个忠孝仁善教养出来的女子,从来不只是为自己而活。当她决心要做将军府独女的时候,就应该要把“夏之秋”这个活生生的灵魂封存起来,不让她看,不让她听,不让她想,不让她思。

但灯青知道,她心里难过。

快到镜湖的时候,晚风里似乎突然夹杂着一阵又一阵琴声,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1]。弦指作媒,琴音如珠玉委地,流水淙淙。

灯青笑了——“小姐”又回来了。

夏之秋端身坐于八角亭中,像是久不见老友,再撩拨起琴弦的时候,隐忍的宣泄感便奔涌井喷,指法快得捉摸不定,弹得琴弦都微微发热了都未有停意,直至一盏参汤轻轻搁在案前,才吐出一口浑气,双手轻轻搭在弦上停下,琴弦微微颤抖,在她手心战栗,余声绕梁。

“小姐,这几日操劳,喝口参汤吧。”

夏之秋看着她,释然一笑:“好。”

她端起参汤来喝,羹勺在碗盏里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像七弦琴的前奏一样动听。

晚风拂来湖面的水气,带着哀伤的和音。

须臾,夏之秋抬起头来,哽咽着,像是祈求一般。

“灯青,好灯青,你教我舞剑吧……”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灯青可以看到那眸子里泛起的一丝不经意的水光,在幽暗的夜里显得那样亮,虽微弱,却亮到了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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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诗句摘选自屈原的《九歌·山鬼》

第73章 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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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灯青愣了愣神,小姐自小就是泡在经纶书香里养大的,未沾染过半分武道的浊气,是个正正经经的闺秀。没扎过马步,没扛过水桶,就是重活没做过几桩,如何提得了三尺青锋?

她知道,小姐是想念容公子了。

夏之秋从她腰间拔出剑,剑身寒光毕现,月光下映出一双哀愁的眸子。她掼着劲,稳住有些颤抖的手腕,回想着那夜月下所见,依葫芦画瓢向前刺了一剑。

晃晃荡荡地转了个身,将剑高举过头顶,艰难地凌空劈下。如若成功,合该听见剑气划破长空的声音,衣袂该如夜放的昙花一般乍现——她的眼里莹莹闪闪着茫然无措,然而什么也没有。

“是……这样吗……”

她喃喃自语,不知是在问人,还是说与自己听的。没等人回答,就收剑,兀自轻摇了摇头。

那样一个飒沓如流星的身影,那样一番行云流水的酣畅,到自己手里,怎么就显得这样笨拙可笑呢?

剑也没碰多长时候,举了须臾便有些吃力,垂握不过半盏茶,坠得手里酸胀。怀化大将军之女,将军府独女,说的总是没有唱的好听,谁会知道,顶着这样一个风光头衔的,其实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草包。

她扔了剑,席地箕踞于水畔,在湖心之间。身后是长堤角亭,身前三面临湖。星云落在水面上,叫晚风吹成了一团微皱的镜花水月,脆弱得像是飞檐的雪,不消人动,就碎成了七零八落。

看着水中波光粼粼的巨大朔月,夏之秋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滴在脸上,砸在衣服上,滚落在夜里冰凉的堤岸上。

“小姐……”灯青倚着她坐下来,心疼地用帕子替她拭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是积年的功夫,急不来的。”

夏之秋目光定定的,任由帕子拭去泪水,声音苦涩:“我是将门之女,却从没有一点将门之女的豪气胆量。锦绣河山不容我瞻仰,门府庭院之下的四方围城才是我的天地。我什么也做不了,文不能科举徵选,武不能替父分忧。也不会舞剑,那很难,比背不出论语被先生打手心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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