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不爱她呢+番外(138)

作者:快乐如初简单 阅读记录

咚!仿佛连地面都颤了颤。

德佑再次呲牙,妈呀,这一下摔得可比之前孙全跪得结实多了,可别把骨头都摔断了。

赵焱:……

一个两个见了朕,就像见了鬼一样,朕有这么可怕吗?

还有刚才小太监喊的什么?

淳亲王,那不就是他亲爹?

他低头,因为那一摔,画卷从小太监怀里飞了出来,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本就没扎好的画轴散开,渐渐露出内里的画面。

这是一副新人拜谒帝王图。

帝王高坐上首,周围官员、侍卫、仆从林立,每个人的服饰都描绘得很清楚,轻易便能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堂下,身穿喜服的新人相差半个身位的站着,一人牵着红绳的一端,一个开朗的笑着,眼中尽是春风得意,一个含羞抿唇,却也落落大方。

两人站在一处,十分登对,谁见了都得夸一句:“佳偶天成。”

画师画功精湛,寥寥几笔就将新人的面容刻画得生动清晰。

男人挺拔俊朗,的确是他儿时记忆中的父王。

女人……

赵焱猛地攥紧了手,玉佩硌得掌心生疼,他却仿若毫无所觉。

他并没有关于母亲的任何记忆,因为她在他还不到两岁时便过世了。

他见过母亲,却毫无印象。

后来父王续娶,继王妃待他尚可,但不会主动提及母亲。那时他年纪虽小,可已经聪明的能看懂别人的脸色。

他知道提及亲生母亲,父王、王妃都

不会高兴,所以他从不多问。

直到这么多年,他竟是才第一次接触到有关母亲的旧物,而且还是画像。

可是画中人……画中人……

“好像夏小姐啊!”身后传来一声低呼。

德佑倏地转头,狠狠瞪向出声的人。

小康子被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捂住嘴退到最后方,再不敢多言。

“皇上?”德佑瞥了眼摊开的画卷,欲言又止。

赵焱沉默片刻,问俯趴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太监:“这是你从何处找来?”

小太监没有吭声,背脊哆哆嗦嗦,犹如惊弓之鸟。

德佑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皇上在问你话!”

“啊?”小太监一下子跃起,待反应过来,又猛地双膝一跪,痛得龇牙咧嘴也顾不得。

“回……回皇上的话,这是奴才……奴才从库房里的旧箱子中找到的……”

“为何去翻旧箱子?”赵焱星眸似剑,锐利逼人,仿佛要将人刺穿。

“因为……因为师傅说连绵的雨雪天,可能会让画卷受损,叫我……不,叫奴才将那些旧画都拿出来晒一晒。”

“为何现在找,如果明天还是雨雪天呢?”赵焱再逼问。

“师傅……师傅在钦天监有熟人,他们关系很好,他说明后天都是大晴天,但是过了后天就不一定了,所以要晒,一定得趁着这两日。”

小太监身体抖如筛糠,到底是将事情交代清楚了。

他的师傅却要被他气死,浑小子,在钦天监有熟人是能乱说的吗!

钦天监这个部门特殊又敏感,不仅执掌天文、制定历法、推算节气、择日堪舆、报时等事务,还要为皇帝占卜吉凶。

如果碰到“迷信”一点的皇帝,往往一句话就能定一个人生死。

前朝就有一位皇帝因为钦天监说他的某位妃子不吉,就将她打入冷宫,连所出皇子都冷落得郁郁而终。

这般影响力是能轻易接近的吗?

你接近是想干什么,左右皇上心意,还是借“占卜”之口排除异己?

都不是,什么目的都没有?谁信啊!

老太监欲哭无泪,战战兢兢的请罪:“老奴有罪……

赵焱却没管他,而是看向了小太监跑出来的院子。

德佑知机,在他耳边轻声解释:“确实是如意馆。”

专为皇室画画的地方,也专门收纳保管那些画卷。

赵焱颔首,他今日突然来到东五所,事先谁也不知,不可能是提前布置好、特意给他看的。

而且画卷做不得假,虽然保存的很好,但从画轴上依然能看出的确有些年头了,不是近期才作。

何况夏沁颜才来京城不久,谁能注意到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又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未卜先知,不仅知道她的身世可能有玄机,还准确无误的将目标对准到他身上,甚至为此设计这么一出?

宫中不是外面,想在皇宫完成这样一场布局,简直难如登天。

所以,这些都不是,不是设计、不是布局,只是巧合。

那画中人的相貌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她真是他的……

赵焱抿唇,将玉佩捏得更紧。

“收起来。”他又看了眼画,而后转身重新上了御撵,“去保和殿。”

那里他的臣子们、妃嫔们正在等着他,还有他前不久才说要痛饮几杯的丰恂,和那个令人一见便难以忘怀的——

他可能的血脉。

他得去见见,再确定确定。

德佑躬身,亲自捧起那副画,细细拍掉上面的灰尘,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离开时视线若有若无的从那个跪地的小太监身上划过,眼神别具意味。

*

帝驾启程,众人再次跪地俯首,恭送队伍延绵而去。良久,直到远远听见另一重宫门方向传来鞭炮声,他们才敢起身。

而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对视间,皆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的老天爷,今晚这一出接一出的,可真吓死个人!

孙全仍然瘫软在地,浑身的筋骨都像被抽掉了一般,了无生气。

没有人上前,所有人都恨不能离他远远的,就连以前跟在身边、整天“爷爷长、爷爷短”的小太监们也装作没看见他,如鸟兽般四散。

转眼他身边便空无一人。

这就是宫里的常态,得意时周围拥趸无

数,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人人都是好人。

一旦失意,视而不见都算好的,怕只怕人人都来踩上一脚,那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老太监叹息一声,慢慢往回走,刚才差点闯下大祸的小太监忙不迭跟上。

“师傅!”

老太监没理,径直进了如意馆,小太监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等进了屋,殷勤的给他搬凳子、递茶盏、捶背,忙得不亦乐乎,老太监却一直闭目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沉沉叹了一声。

“咱家也不问你背后是谁,只是如意馆庙小,却是容不得你了,你且去收拾东西,自个走吧。”

“师傅!”小太监惊慌,就要辩解,老太监摆手。

“无需多言,念在往日你还算孝顺的份上,若是你有想去之地,可以说出来,能为你办的,咱家尽力为你办到。”

小太监嗫嚅半晌,怯生生的回:“弟子……想去慈宁宫,那里有弟子的老乡,互相有个照应……”

老太监端茶的手微微一抖。

慈宁宫,竟是慈宁宫!

是啊,不是慈宁宫又会是哪?

除了那个人,再没有人知道当年还有这么一副画,也不会有人有这个能力以假乱真……

老太监背脊发凉,原来她的触角伸得这般长,连如意馆里都能随意安排,那其它地方呢?

御前小康子那一声惊呼是有意还是无意?

夏小姐……

她是谁,她做这一切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老太监觉察到胸口传来一阵阵闷痛,这才惊觉自己想得太过入神,竟然忘了呼吸。

他重重喘了两口气,望着忐忑不安的徒弟,无力的挥了挥手。

“先打发你去库房,在那待俩月,回头会帮你安排好。”

蠢蛋,这时候去慈宁宫,纯粹是不打自招。

“欸。”小太监懵懂的退了出去。

老太监却独自坐在原位,直到接连的炮竹声响起,天边炸开无数朵烟花,他才缓缓起身,佝偻着腰背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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