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媚色撩人(10)

作者:亦宴 阅读记录

那天在小巷,听见公主说出真相,他都羞愧死了,恨不得当场撞墙。是他识人不清,大言不惭错怪公主。

两米多高的大男人,跪在地上,委委屈屈低着脑袋,眼前的地面还湿了一小块,越浮玉没说什么,凤眸微垂,递过帕子,“给。”

赵亭讷讷接过帕子,无人看见的地方,脸红了一点。唯独赵老爷子发现了,他眼中精光一闪,恭敬道,“公主,这孽障惊扰凤驾,就罚他给您当车夫,但凭驱使。”

赵老将军发话,不好拒绝,况且公主府已经住了一群和尚,不差这一个。

越浮玉随意道,“那就留下吧,但是需得养好伤再来。”赵亭似乎伤势很重,要是死在公主府,她得赔多少银子。

“是,微臣谢过公主。”一家子三跪九叩、感恩戴德走了,风风火火来,又风风火火离开,不愧是武将。

而这一幕,恰好落在赶来的僧人面前。

明悟很快发现,公主没有危险,这里也不需要他们,回头小声道,“咱们走吧。”毕竟是私事,他们不方便多留。

僧人们转身离开,明悟走了两步,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

他转头,“师弟?”

蕴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紧紧握着佛珠,似乎在看永照公主,又似乎没有,目光冷厉,十分严肃。

明悟疑惑,“师弟,你怎么了?”

很快,蕴空转身,玄色袈裟划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他重新转动手中佛珠,平淡道,“走吧。”

明悟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有些困惑。

刚才某个瞬间,他好像在师弟身上感受到冷冽的杀意。

可能是错觉吧……

*

将军府马车像一阵风,很快驶离巷子,偌大官道上,又只剩下李侍郎一家。

李侍郎被挤到墙根,脸色铁青,牙都快咬碎了。

趋炎附势的东西,还是武将呢,一点骨气都没有,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跪女人!

越浮玉提裙重新走上台阶,拿过白樱手中的团扇,扇了两下,似笑非笑开口,“李侍郎看见没?道歉就该有道歉的诚意,这才好商量。”

李侍郎怒火冲天,胸口剧烈起伏,鼻翼大张,不停喘着粗气。

他这辈子也不可能跪女人,可是……

想到大理寺那些官吏,一咬牙,李侍郎拽着李北安跪下,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咣当一声,他咬牙切齿道,“是下官和犬子的错,还请公主通融。”

越浮玉眯起眼,欣赏了一会李侍郎悲愤欲死的表情,艳红指尖拂过唇边,勾唇一笑,

“这话啊,不如留给大理寺的官员说,看他们能否通融。喏,他们就在那呢。”

她手指的方向,大理寺官吏齐齐走来。

因为证据确凿,大理寺昨日就想抓走李北安,带回去审问。

是李侍郎不停求情,还说公主已经回心转意,他们才没有立即行动,允许宽限一天。

——如果公主撤案,大理寺就不再追究。

一天过去了,大理寺的人没见到公主,自然要逮捕李北安,听说他在公主府门口,立刻带人来了。

走到公主府门口,大理寺卿抱拳道,“下官捉拿罪犯,惊扰公主,还望恕罪。”

“不打扰,”越浮玉倚在门边,仿佛没看见李侍郎惊怒交加的表情,慵懒开口,“辛苦诸位了。”

在大理寺卿面前,李侍郎也不敢放肆,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扣走。临走时,一直沉默的李北安突然回头,他低低道,“公主,无论您是否相信,我一直心悦于您,从未喜欢过别人。”

越浮玉眼睛都没眨,嗤笑一声,“你不喜欢表妹,却搂着她的腰不放,怎么?那双手有自我意识了?”

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渣男的说辞都是一样。

他们只喜欢女朋友,不喜欢小三,哪怕和对方睡了一次又一次。越浮玉每次听见这种事,总是忍不住疑惑,不喜欢还睡了,他们下.半.身是宣布独立了嘛?

不是道德沦丧,而是医学奇迹?

公主眼底的鄙薄与讥讽清晰可见,李北安胸口骤痛。

他恍然发现,这半年来,他一直忧心忡忡,生怕公主把这件事说出来,可事情真正败露时,他却只想着一件事——她别恨他。

求您别恨我。

官吏推搡着他向前走,李北安最后望了一眼公主,她站在高处,红裙飞舞、墨发飘扬,如同一年前初见时,同样的热烈张扬。

他被这份明媚张扬吸引,后来却变了。他感觉自己在她身边,永远低了一等。他并不喜欢表妹,却流连于对方的温柔小意,好像这样做,就能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

可真正的男子气概,是敢于承认心爱之人的优秀。

“是我错了。”一滴眼泪悄无声息没入衣领,李北安几不可闻开口。

从很久以前,他就错了。

李侍郎双拳紧握,无能为力地看着儿子被带走,等大理寺的人走了,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个毒——”

老天似乎都和李侍郎过意不去,这句话又没说完,远处又来了一队人马。阳光下,明黄圣旨刺目耀眼。

“礼部侍郎李学慈,教子无方,不辨黑白。毁辱皇室,言辞不逊。身居侍郎之位多年,办事不力、不能匡正,现罚俸一年,贬为普州刺史,钦此。”

东厂督主庆吉看着,笑眯眯道,“李刺史,谢恩吧。”

公主府大门重重关上,越浮玉最后看见的画面,是李侍郎神情颓靡、跌倒在地。

*

李北安被扣押、李侍郎贬官,两件事很快传遍大街小巷,就连公主府的僧人们都有所耳闻。

晚上的时候,明悟听小沙弥绘声绘色讲着白天的事,结束后叹口气,“多欲为苦,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

李侍郎和李北安贪图太多,最后才会失去一切。

小沙弥懵懵懂懂点头,很快忘记这件事,左右看了一圈,好奇问道,“蕴空师兄呢?”

明悟偏头看向对面房间,屋子没点灯,蕴空师弟去哪了?

……

蕴空正独自走在通往东苑的路上。

这条路他已经走了两遍,十分熟悉,第一千三百八十五步时,他走到公主寝殿门口。

蕴空刚要敲门,忽然听见一道诵经声,“一切有为法,如梦……”

经声忽然停止,房间内似乎发生了什么,诵经的僧人低声询问,“公主,您是哪里有疑问?”

蕴空听出来,那是某位师弟的声音。

永照公主回答了什么,他已经听不见。

蕴空站在门口,视线垂落,纤长如羽的睫毛微微颤动,他捏着经书边缘,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片刻后,蕴空转身离开,寒冷夜色打在他独行的背影中,冷暗沉寂。

他闭上眼,念出那段没听完的经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切依靠因缘而生的法,都如梦幻,如泡沫中的影子,如雾霭一样的不可琢磨,无常变幻。

蕴空一直明白,永照公主之于他,只是人生中一段泡影浮梦,可近、可远、可得、亦可舍。

但今夜之前,他从未想过,他之于永照公主,亦是如此。

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亦可轻而易举舍弃。

第08章 道歉

三月初十,西域僧人传经的第四天,也是最后一天。

这是罕见的好天,微风和煦,万里无云。广觉寺内,来自大申各地、数百名僧人齐聚于此。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拘尸城力士生地,阿夷罗跋提河边娑罗双树间……”

西域僧人洪钟般的诵经声传遍广觉寺每个角落,他高高坐在主殿台阶上,双眸半阖,手握一百零八佛珠,每念一句经文,便拨动一粒佛珠。其余僧人皆坐在矮凳上,或双手合十、或奋笔疾书。

蕴空坐在第一排中间,眼神专注,笔下不停。一滴汗水从他瘦削的侧脸滑下,很快没入玄色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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