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媚色撩人(123)
那个瞬间,他意识到,过不去的。
早在将平安符送予公主的那一刻,他的死劫就注定过不去。
因为尤当家突然发作,其余山匪都下意识后退,生怕自己沦为下一个,唯独蕴空忽然抬眸,就是现在——
蕴空一个闪身向前,眨眼出现在山匪头子面前,向对方伸出手。
尤当家另一只手捏着肉干,他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幕,将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脸上浮出扭曲的兴奋,然而对面之人并没有如他所想蹲下,反而眼前忽而一道冷光闪过,直直没入他的胸膛。
拐子目眦欲裂,刚要动手,却被埋伏的李北安忽然扑倒,长刀插进后心,他至死都没明白为何这样。
而一旁的尤当家,脸上的笑还没消失,他下意识低头,只见一根木棍横亘在他胸腔,直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烈疼痛忽然从胸口迸发,他忽然意识到,那不是什么木棍,而是匕首的底部。
对面的僧人,将一把匕首,彻彻底底刺进他的心脏。
尤当家捂住胸膛,嗬嗬开口,“你、你……”
“你想看贫僧破戒,怎么没想到,五戒之中,包括杀人。”
在动手瞬间,蕴空便将公主拽至身后,他居高临下瞥了山匪头子一眼,修长五指散漫拔出匕首,鲜红血液四溅,浸透他的黑色僧袍。
晨光明亮耀眼,而佛子长身而立,黑眸如渊,形似鬼魅。
佛与魔,向来一念之间。
第79章 重病
如同所有话本里的故事, 救援总在最后一刻才肯出现。
眨眼间,老大死了,带头冲锋的小弟也死了, 余下三个山匪已经傻眼, 连反抗都忘了, 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即便这样也没讨到好,策马而来的沈不随看出情况不对, 二话不说抽箭拉弓, 身经百战的副官比他动作更快, 三个山匪的腿上,每人一箭, 三人瞬间哀嚎着倒在地上。
李北安也差点未能幸免,还是赵亭认出这个往日朋友, 中间拦了一下,才没造成误伤。
蕴空示意救援的士兵先别过来, 自己脱下僧衣,披在湿透的公主身上。
刚刚还握着匕首杀人的手, 这会儿轻而又轻地拂开她的湿发,指腹摩过纤细的脖颈时,公主抖了一下,蕴空仿佛未察, 黑眸深暗,用环抱的姿势,将公主拥在怀中,仔细拿衣服将她围住。一切整理妥当, 才低声开口,“沾了血, 公主忍一下。”
“没关系的。”
贴着耳畔传来的声音很轻,温柔似哄,越浮玉却什么都没注意到,下意识摇头,实则脑中空荡荡一片,满是茫然。
她真不是发烧烧出幻觉了么?否则,她怎么会看见佛子杀人!
诸余罪中,杀业最重。
杀戒也是所有佛戒中的第一戒,绝不可破,蕴空怎么会……是他不小心捅错了地方?越浮玉止不住怀疑,可她又很快反驳,正对心脏,怎么可能是不小心。
她半阖着眼,靠在蕴空肩上,感觉头都快炸了。
刚才被按在水里喘不上气,都没有现在头疼,惊讶、不解、愧疚……太多情绪挤在思绪里,像充满水的气球,沉闷又滞涩。
她甚至不敢睁眼,看蕴空现在究竟什么表情。
就在她恨不得自闭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忽然,脸颊被舔了一下。
越浮玉惊讶睁眼,只见枣红马不知何时已经跑到她身侧,正亲昵地蹭她的侧脸,而枣红马身后,是牵着另一匹马的沈不随。
一人两马的到来似乎打破了刚才诡异的安静。
蕴空扶着公主起身,沈不随牵马走到两人身边,他几乎在看见她瞬间,眼里就涌出怜惜,明面上却还是笑着,唇半勾,嘲讽开口,“小玉儿,你这是……渔女风?”
几乎是身体本能般,听见沈不随这欠揍的语气,越浮玉就想踹对方一脚,刚抬腿就想起自己暂时还瘸着,只能遗憾地收回动作,挑眉道,“怎么,羡慕啊?”
持续了许久的颠沛流离,在熟悉朋友这两句一如往常的嘲讽声中,终于有了结束的感觉。
两人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
虽然嘴上八百个不愿,但沈不随没忘记做正事。
吩咐副官扎营、生火,带几个山匪下去审问,再给三人分别送去衣物,他们来的人多,东西也带得多,造不出公主府,但完全能搭建一个休息的地方。
确认过付长盈已经醒了,并且完全没事,越浮玉终于肯走进收拾过的山洞,换下自己湿透的衣服。只是穿好衣服后,她对着镜子里憔悴茫然的自己,用力捏了捏眉心。
陪她进来的枣红马似乎感知到她的情绪,挨挨蹭蹭跑到身边,又对着自己后背点了点头,示意她靠过来。
越浮玉贴着马背,感受到怀抱间的温热,一直惴惴的心也慢慢落下来。
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外面还有很多事等着处理,不知地动后潍县怎样,也还没感谢舍命救人的士兵村民们,最红要的是,她现在很乱,根本不知道该和蕴空说什么,深吸几口气,越浮玉暂时掩下乱糟糟的思绪,决定晚上再单独和蕴空谈论这件事。
毕竟是一朝公主,下定决心后,越浮玉很快整理好思绪,招呼大家进来。
房间里都是熟人,永照公主完全没拐弯抹角,舒舒服服靠在马背上,一边擦头发一边挑眉开口,出言就是毫不客气的嘲讽与吐槽,“沈少爷,就算挖一条路下山,也早该到了。你究竟怎么做到的,隔了一天一夜才出现?”
“别提了,”
沈不随摸摸鼻子,简直不好意思开口,最后不得已才说了实话,“佛子下去后,山路彻底塌了,石头树根全都被地动翻出来,迈一步都变得困难,更别提后来还下了雨,山上愈发湿滑,全凭山民们的经验、和郑家军优秀的行军能力,才在雨停之前下山。”
嫌弃地从发丝间捏出一根水草,越浮玉疑惑地嗯了一声,“雨停之前就下山?那之后呢?”
沈不随:“……之后被骗,于是走反了。”
越浮玉:?
这次,沈不随死活不肯再开口,还是他身后的副将忍着笑,说出答案,“公主,您和佛子下落的地方,有一只猞猁,它把您做标记的那块石头,转了个方向。兄弟们看到标记的时候,都以为您们往下游走了,我们一直追到断崖,又碰到这两匹马,才意识到寻错方向。”
“……”
千算万算,越浮玉也没想到这个答案,她甚至怀疑,“你们怎么知道是猞猁。”
沈不随把刚展开的潍县地图摊在膝盖上,腾出两只手,作出抱住某个东西的样子,“我们再次返回的时候,正好看见猞猁在那抱着石头玩呢。”
这辈子都未曾想过,自己竟然被一只猞猁害了,越浮玉气得想笑,沈不随也玩笑道,“小玉儿,你是不是哪里招惹对方,被伺机报复啊?”
“分明是它招惹本宫……”
许久没有下一句,沈不随从地图上收回视线,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永照公主睡着了,副将们已经悄悄退出去,而佛子站在公主身边,将斗篷盖在她身上,又伸手将她鬓发的碎发别在耳后。
似乎感应到他的视线,蕴空缓缓回头。
沈不随捏紧地图,迎上佛子与昨日不太一样的目光,慢慢眯起眼。
*
赵亭沉浸在与李北安重逢的复杂情绪中,离开山洞时慢了一步,无意间回头,看见沈不随和蕴空正无声对视。
沈监军咬牙切齿,佛子表情淡漠,两人分明与平时无异,可赵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莫名觉得这件事可能和公主有关,只可惜,他的猜测没得到丝毫验证,因为一件谁都没预料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