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媚色撩人(133)
蕴空无缘无故受了一个白眼,却没有半分生气, 薄唇微不可查勾了一下,清冷深黑的眉眼映出笑意,谁都没注意到,唯有许别时看见了, 脸色沉了沉。
在心底把舅舅越辞楼和白云寺都骂了一遍,越浮玉终于消气,但也没什么心情开口,对着两人点点头, 与他们擦肩而过,一手拎着鸽子一手拎起弟弟离开。
付长盈扶着小厮, 飞快跟在两人身后,一溜烟爬上马车。
千秋子师父说的果然没错,京城暗流涌动,太过危险,不如回潍县。
车夫甩起缰绳,很快架着马车离开,辘辘的车轮声很快驶出巷子,蕴空和许别时略一行礼,示意对方先走。
佛子笔直地站在门口,眉目锋利,一袭黑色僧袍清冷孤傲,明明做出让路的姿势,气质却不显半分卑微,反而清冷出尘高高在上。
也许因为坐了一早上却没有半分收获、也许因为刚才那一眼、也许因为他突然意识到的事……许别时忽然涌起一股恶念,他嗤笑开口,“皇室中人,果真无心。”
蕴空抬眸,深黑的眉眼落在对方身上。
数年在官场修炼的伪装消失殆尽,温文尔雅的面具消失不见,许别时向前一步,站在蕴空面前,神情讥诮,像是自嘲,又像是嘲讽对方,“她从没选过任何人,不是么?从前没选我,现在没选你。”
许别时也不知为什么忽然开口,可能今天的一切让他想起往事,又可能是见到与他命运相同的佛子,忍不住感到同病相怜,可无论他说什么,佛子都没开口。
佛子淡漠的表情一如既往,许别时忽然觉得没意思,也许蕴空和越浮玉一样没有心,就在他准备离开时,蕴空蓦地开口,他沉眸,“选过。”
佛子的声音很淡,在这样闷热的早上,显出一股难言的寂寥,“她曾坚定地选过我们每一个,而不幸的是,我们从未选她。”
*
越浮玉并不知道,她走后两人还发生了这样一段对话,她拎着越辞楼上马车,然后狠狠揍了对方一顿。
外人别说打太子殿下,眼神不敬都会被治罪,但被姐姐打,越辞楼只能忍着,不仅要忍、还要主动凑上前,他把右脸凑到姐姐面前,讨好认错,“阿姐,我错了,你别生气。真的是随口说的,没有其他意思。”
越浮玉是真的生气,不是开玩笑,刚才打也是真打,只是不会打脸。
两指扣住越辞楼的下巴,她的眼神很沉很严肃,“逐鹿中原?”哪怕不是她,哪怕是任何别的女子,越浮玉也决不允许越辞楼说出这种话,用轻挑傲慢的态度对待女子,仿佛她们只是男人的战利品,没有半分尊重。
其实一开口,心里就后悔了,只怪那坛酒,让他反应迟钝。
越辞楼认真解释,“当时太惊讶了嘛,看见他们三个同时出现,大脑顺着‘三’思考,突然就冒出这两个词,顺口就说出来了,当时没过脑,如果我想一下,肯定不会把这种词用在阿姐身上。”
偷偷瞥皇姐的表情,发现对方脸色稍缓,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越辞楼讨好笑笑,挤挤挨挨蹭到皇姐身边,小声道,“真的只是太惊讶,一时没反应过来。”
毕竟是蕴空啊!无欲无求的佛子啊!他皇姐究竟怎么做到的!而且——越辞楼思绪飘忽了一瞬间,比起皇姐选佛子、姑母选东厂督主,他母后选择和父皇在一起,真是莫名有些普通且寻常了。
知道弟弟没那么想,越浮玉脸色缓和,拍拍对方刚才被踹过的小腿,示意去检查伤口,不轻不重教训,“以后别喝酒。”
还不到一坛酒,就开始说胡话,不如不喝。
“肯定不喝了,”
越辞楼也很后悔,再不敢喝多在姐姐面前胡说,他卷起裤腿,胡乱抹一层药,到底没忍住,“那佛子?”
“……没在一起,也分了,所以什么好说的。”面对亲人,越浮玉没遮掩,但也没说的太仔细,如她所说,毕竟结束了,没必要再去回忆。
越浮玉不想说,越辞楼便不问,可他还有一点疑惑,看刚才佛子的眼神,似乎……不是结束的意思。
究竟怎么回事?皇姐这次重病,和对方有关么?越辞楼不动声色将目光移到付长盈身上,看对方刚才的表情,肯定知道些什么。
离开越浮玉,越辞楼眼中的温和依赖全都消失不见,锐利又精明,付长盈与对方的视线对上,怔愣瞬间,又平静点头,两个同样年轻的少年很快达成一场无声的交易。
没注意到那么多,越浮玉已经转移思绪,小心翼翼拆开鸽子腿上的纸条。
因为重病,她是被昏迷着带回京城的,又过了好几天才醒,早就不知道潍县之事进行到哪一步。
她之前想用计解决崔商,结果岭南山匪真的出现了,只是遇见山匪的却是她自己,只能说阴差阳错。
付长盈是所有人中最关心潍县的,主动凑过来,“监军说了什么?崔商还在潍县么?”
越辞楼也听过潍县之事,还知道父皇早就做好准备对付崔商,毕竟他们越家人最护短,可问题来了,皇姐已经回京近十日,按照之前的说法,崔商恨不得早些进京,把公主手谕落实,现在为何忽然没了消息。
沈不随的来信给出一部分答案,越浮玉快速读完,惊讶道,“崔商病了?”
信中说,山路打通后,因为越浮玉坠崖,沈不随只能派兵下山寻她,等找到公主,已经是第二天的事。随后越浮玉发烧返京,沈不随才想起两人之前商议的事情,他担心崔商跑了,立马派人探查,好在得到消息,崔商一直没离开崔府。
之前借刀杀人的计谋肯定不能再用,沈不随一时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好下令先监视崔府,再等越浮玉的消息,结果公主都醒了,崔府却一直没动静。
沈不随担心有诈,派人夜探崔府,发现主院确实有人,但是来往的大夫很多,还有药味,他只能推断,崔商始终不出现,是病了的缘故。
因为崔家过去是镖局,所以探查消息很难,他也会再派人进崔府,看能否接近主院,亲眼见到崔商。
翻到落款,是昨天的信,越浮玉拄着下巴,把信传给两人,“你们怎么看?”
付长盈接过信,认认真真读起来,越辞楼却摇头,五指扣在桌上,有规律地在桌面敲击,“一定有问题,只是目前不知道问题在哪。”
“我也这样想,”越浮玉道,“崔商走镖出身,也没听说身体出什么问题,怎么会突然生病?而且以他的贪婪,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把本宫手谕落实。”
只要把她的手谕交给沈不随,等沈不随送回京城,便能加官进爵,成为莱州的土地主,崔商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现在他迟迟不出现,一定是出现了问题。
同样的老师,教出同样的弟子,越辞楼和姐姐的思路一脉相承,“崔商汲汲营营,无非为了利益。过去如此,现在肯定也是。也许他察觉到问题,怕了,不敢再拿出手谕,只好装病;又或者……他这样做,能得到更大的利益。那我们只要思考,谁能给他更大的利益。”
这个答案几乎不用思考,特别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可付长盈皱眉,“二位殿下说世家?但可能么?公主还未离开潍县时,崔商便闭门不出,那时候可没这么热闹。”
越辞楼笑了,笑容厌倦又轻蔑,“你以为世家与皇权的斗争,是千秋子归来后才开始么?我们之间的斗争,从未有片刻停歇。”
作为千秋子的徒弟,付长盈从来不笨,只是初来乍到,没这么快进入状态。听到越辞楼的话,很快反应过来,“那最有可能之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