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媚色撩人(144)
他也放下心,拱手笑道,“太傅说的对,还未恭喜太傅,二位弟子都金榜题名。”
两人恰好走到主街,街上庆贺的百姓还没走远,隐隐能听见几句评价。
“那就是今年的状元郎?真俊啊。”
“要说俊,不得不说还得是探花,年轻有为。”
“听说两人都是冯太傅的徒弟呢,果然世家弟子,就是不一般。”
平民百姓哪知道什么冯太傅,都是暗中安排好的人,冯太傅漫不经心想,申帝不是想造势变法么,他倒要看看,如今的结果,对方还要如何借势。
*
不愧是帝师,冯太傅对朝廷和百姓的把握十分精准。
同样的街道上,越浮玉和郑沈弦站在高处,两人还没看见状元的模样,已经远远听到不少学子的议论。
进京不易,很多会试没中的学子都没离京,不少人都抱着见见世面、结交友人的想法,一直留在京城。
虽然游街的一甲进士还没走过来,但消息已经传过来,众人都知道,如今的状元和探花都是冯太傅的徒弟。
之前关于变法的讨论层出不穷,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哪怕为寒门子弟提供读书的机会,他们也未必赶得上世家公子,但这次科举,则是完完全全证实了这个观点。
寒门学子本就不多,如今更是沮丧,
“果然,世家就是世家。”
“寒门真的没有机会么?”
两人都是聪明人,仅从只言片语中就得到答案,果然,小厮急匆匆敲门,进来后低着头汇报,“一甲进士出来了,姜公子是榜眼。”
寒门学子初次下场就考上榜眼,实在是惊人的成绩,但两人都没开口。郑沈弦握刀的力气陡然变大,金属碰撞发出叮咣的响声,他忽然开口,“殿试能作弊么?”
“您亲自监考,觉得可能么?”越浮玉摇头,声音有些低沉。不得不说,得知姜非楠没中状元,她第一时间也是这个想法,但同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为了防止舞弊,考题在殿试前一日才定下,判卷全程由司礼监盯着,最后的名次也是父皇决定,实在没有作弊的机会。”
从听说冯太傅的两个徒弟下场,越浮玉就预料现在的情况,毕竟是世家,底蕴颇丰,倾家族之力教养的孩子,不可能比普通人差。姜非楠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天才。
越浮玉安慰自己,同时嘱咐直男舅舅,“姜非楠已经很厉害了,不要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给她压力。”
郑沈弦皱眉瞥她一眼,眼底明明白白写着他怎么可能说这种话,“他自己不会高兴的。”
郑沈弦是军队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谁都不可能只胜不败。他依旧为姜非楠骄傲,但也清楚地明白,对方并不高兴。
说起来有些自负,但姜非楠确实不会满足于榜眼的身份,他追求的从来都是第一。
越浮玉同样知道这点,姜非楠心有抱负,当然不愿屈居人下。更何况在殿试前,两人还说了那样一番对话。当时,越浮玉是真的相信对方能考上状元,但现在看,会不会反而造成压力?
难得有些烦躁,越浮玉指节叩上桌面,不再想已经发生的问题,而是将目光移到下方的人群,她眸色渐深,“姜非楠会想通的,倒是该想想,现在怎么办。”
越浮玉自己利用舆论,因此格外敏锐,当然能意识到,今天的情况不对劲。
进士三人,偏偏寒门出身的姜非楠无人问津,哪怕有人提起,也是在唱衰寒门,显然有人故意为之。甚至都不用猜幕后之人,定是冯太傅。
但不得不承认,冯太傅这一手实在巧妙。
借她生辰宴压寒门的势,又办鹿鸣宴彰显世家实力,最后用状元的名声将舆论推到顶峰。
如今学子百姓下意识服从世家,千秋子又如何能变法成功?
“还是小瞧世家了,”越浮玉偏头看向楼下,游街的状元恰好走到千金楼,茫茫人群中,她与姜非楠四目相对,对方冲她笑了笑,可笑容并无太多高兴。
越浮玉顿住,也就没注意到,有一家马车鬼鬼祟祟匆匆驶过旁边的暗巷,驶向太傅府。车帘有一瞬间飘起,露出一张熟悉的讨厌面孔。
……
状元游街的兴奋劲萦绕在京城,许久没有散去,同样,世家不可战胜的舆论也在京中各地悄悄发酵。
越浮玉不是没经历过舆论战,但对方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就连她一时也没有太多办法,而更奇怪的是,无论是父皇、千秋子、越辞楼,仿佛一时都沉寂下来,就连前几日还在写信的沈不随都失去联络。
在京城多年,越浮玉少有现在的情况,她好不容易闲下来,别人却不知道都在忙什么,甚至今早给越惜虞送去拜帖,对方都说暂时有事,今天不方便见面。
和平常一样走到千金楼,却被告知姜非楠和舅舅一起出去了,越浮玉彻底不知道做什么,她甚至思考,要不要应下冯太傅的帖子,去太傅府转一圈。
想起最近春风得意的冯太傅,越浮玉嗤笑一声。
昨天冯太傅的徒弟高中状元,他没说什么,可不到傍晚,太傅府就传出消息,太傅的弟子陈令今日回京,偶然获得一副画圣的真迹,愿请大家共赏。
因为公主府距离太傅府很近,白樱一大早便不太高兴地告诉她,“公主,您也被吵醒了?今天天还没亮,就有马车不断从咱们门前经过,去那个什么太傅府。”
越浮玉并不意外这件事,实际上如今的冯太傅一脉,可以称得上风光无限,而与之相对,寒门一派则不得不沉寂下来,如今在街上再提起变法,支持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越浮玉知道申帝还没出手,但眼下难免焦躁,她自己在千金楼待不住,索性告辞,现在千金楼不忙,庄掌柜亲自送她,离开时忽然以袖捂面,咳嗽了两声。
越浮玉心里想着事,漫不经心嘱咐,“庄掌柜可是感染风寒?早些看大夫。”
“……可能是昨天灰尘太大了。”庄掌柜有一瞬间的停顿,但没有说出口。昨日观看状元游街后,喉咙就有些不舒服,巧的是,今天隔壁掌柜也在咳嗽。
可能被传染了风寒?庄掌柜遮住口鼻,关心道,“附近不少人都感染了风寒,公主早些回府,以免被传染。”
越浮玉点点头,以为只是小事,并没太在意,只是嘱咐府里的侍女小厮们减少外出,所以她并不知道,就在她留在公主府的第三天,有一名自称潍县县吏的官员倒在京城门口,他声称潍县出现瘟疫,请皇上派人救治。
于此同时,京城许多百姓出现了咳嗽、发热等症状,更有一个说法在百姓中蔓延——
有人扰乱朝纲,致使礼崩乐坏、牝鸡司晨。
上天不容,才使瘟疫横行。
第90章 归来
开武二十年六月, 疫病和流言,伴随夏季暑热,迅速席卷京城, 遍布朝纲田野。
状元游街、万人空巷的景象犹在眼前, 不到半个月时间, 京城家家大门紧闭,街上空荡萧索, 仅有的三两行人, 也都神色严肃, 捂着口鼻匆匆走过。
熏艾的烟气从窗户缝隙飘出,随风吹到外城。
发现疫病的第一时间, 申帝下令,在外城设立养济院, 隔离治疗患者,并拨下百余名太医治病、施药。以防人手不足, 还派出这一批参加殿试的考生,临危受命, 全力抗疫。
因此,比起安静的内城,外城显得有些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