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媚色撩人(39)
听见申帝的话,大将军抬头,沉声道,“您不该放他离开。”
申帝笑笑,转动手中念珠,“年纪大了,难免心软。”
四哥从前对他很好,许念和三皇子刁难他,一直是四哥护着他。现在,他妻儿都在身边,偶尔想起孤零零的越萧然,心中难免愧疚。
“况且,”申帝眉目一凛,“朕削弱世家,他们早晚会反扑,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不好应付。正好趁此机会,让他们走到明处。”
“也好,”郑沈弦思忖片刻,“鲁王无论真病还是装病,世家若想行动,都要尽快开始,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申帝慢慢抚过龙椅上的兽首,声音冷沉,“清明快到了,往年都会踏青春猎,也许是个机会,护卫布防都要提早准备。”
“臣领旨。”郑沈弦抱拳应下,转身欲走,申帝却突然起身,指着他眼前的糕点,“那是皇后做的,带回去吃吧,别和姐姐姐夫客气。”
太子已经别过脸忍笑,大将军额头青筋蹦了两下,咬牙切齿应道,“是。”
*
大将军忙忙碌碌五天,一直暗中提防世家的动作。意外地,世家一直很安分,就连鲁王也没有任何异常。
越萧然从皇陵离开后,第一天进宫拜谢申帝,之后偶尔去冷宫见妹妹,其余时间,都在府内养病。
鲁王府的士兵都是郑沈弦的亲卫,府内插翅难飞,不可能有人传递消息。郑沈弦几乎查遍了所有和鲁王接触过的人,完全没发现问题。
他已经几夜没睡,抱着刀的时候越来越多,眉宇冷凝,周身杀意环绕。
太子猜测,“也许四皇叔真没问题呢?”
“绝不可能,”郑沈弦冷静回道。
他在边塞长大,对危险有天然的敏锐,他确定鲁王有问题,只是不知道问题在哪。
太子也觉得不可能。
父皇曾说过,四皇叔是个寄情山水之人,不理政事。但他见到鲁王后,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寄情山水之人不会像对方那样……沉郁。
对,就是沉郁,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鲁王身上,让他时时喘不过气。
太子放下布防图,提笔补好最后一点漏洞,严肃道,“如何跟鲁王联系并不重要,甚至对面是谁也不重要。我们只要确定,他们会在清明动手,这就够了。”
世家明面上没有大动作,但私底下动作不断,借着整顿皇帝亲卫的名义,二十六卫几经变换,郑沈弦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并未出言阻止。
郑将军把玩着手里的兵符,眼底暗光闪过,慢悠悠开口,“确实如此。”
*
事实上,越辞楼的猜测很正确,礼部尚书和钱太保已经定下在清明动手,并且通知了鲁王。
用一个谁都没想到的方式——冷宫。
他们知道,郑沈弦会查冷宫,但鲁王和越依依见面时,他的人只会在门外候着。
毕竟,没人会担心一个困在冷宫二十年的女人,更不会想到,冷宫有一条密道。
当年大皇子造反时,宫里的密道暴露,太.祖下令将所有密道堵死。但亲卫们故意留下了一条路,是当年设计密道之人给自己留下的后路。
这条路从冷宫一直通往宫外,但极其狭窄,只能容一人爬过。
这条路不在地图上,太.祖自己都不知道,只有几个亲卫知晓,恰好钱太保是其中之一。
从皇陵离开第二天,越萧然在九盛城见到申帝,他当时已经隐约察觉,礼部尚书恐怕是在骗他,但在见到越依依之后,所有的顾虑都打消。
冷宫之中,越依依满身脏污,蜷缩在角落。已经四月份,她还穿着冬天的袄子,棉袄破旧,大片棉花露出来,脏兮兮堆在身上。
听到声音,她惊恐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苍老消瘦的面孔,皮肤沟壑纵横,眼尾满是皱纹,她还不到四十,竟已经沧桑如同六十岁的老朽。
越萧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猛地握拳,眼眶通红,哽咽地伸出手,“依依。”
知道母亲过世,他还只是痛苦,可看见妹妹这副模样,他才明白什么叫痛不欲生。
当年离开时,依依还是娇俏的二八少女,如今却已变成疯癫老迈的妇人,越萧然两腿仿佛灌了铅,他踉踉跄跄走向妹妹,双手颤抖拂过她的脸颊,“依依,你怎么了?”
“公主偶尔才会清醒,大多数时间都疯疯癫癫,”地窖开合的声音轻轻响起,身量瘦削的男人从密道爬出来,意有所指道,“可能是无法面对这样的处境吧。”
越萧然抱住妹妹,温润的面庞显出痛苦,“我不知道,我竟一直都不知道。”
他守皇陵时,除去不得外出,其他待遇均和真正的王爷一样,他以为越依依和母后也会这样。
但越萧然忘记了,申帝之所以这样对他,因为他无辜;越依依和许念却不一样,当年,许念一直打压贤妃,越依依也没少找申帝的茬,甚至撺掇三皇子一起捉弄对方,如今风水轮流转,申帝怎么可能放过她们。
实际上,申帝留下许念和越依依的性命,根本不是心善,而是他知道,这样做她们才更痛苦。
怀里的人从一开始的挣扎慌乱,到慢慢平静,越萧然一直轻声哄着越依依,许久后,他抬头,声音彻底冷下来,眼中也没有任何犹豫,“要本王做什么?”
男子拍拍身上的土,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递给他,“这是春猎的地图,王爷要做的,是将皇上带到此处,剩下的事,尚书大人自会解决。”
越萧然展开地图,中间某个地方用朱笔画了个叉,太.祖还在时,他曾去过翠微山春猎,对地图中的位置有些许印象。
他记得,这是翠微山腹地,即便是春猎,也轻易不会过去。
他捏紧地图,声音有些哑,“皇上未必会去。”
黑衣男子笑笑,“那就看王爷怎样做了。”
为了从皇陵出来,越萧然用了猛药,才让身体显出重病的状态,药是礼部尚书给的,解药也在对方手里。更何况,他还有妹妹……
如今,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路。除去造反,他别无他法。
“好,”越萧然冷声应下,他环住妹妹的肩膀,还是没忍住问道,“抓住皇上后,你们会怎么做。”
男子微笑,“春猎之时,野兽最为凶猛,咬死一两个人都很正常。”
看见越萧然不忍地闭上眼,男子眼底闪过轻蔑,随即轻声道,“尚书大人说,不过是成王败寇。而且,事成之后,王爷就能带公主医治了。王爷也不忍心公主一直这样吧?”
恰好此时,越依依忽然抬头,她眼中的慌乱迷茫褪去,逐渐变得清醒,看清他的面容后,她拽住他的袖子,轻轻开口,“四哥,这是梦么?你来看我了么?”
“是,四哥来看你了。”
一直强忍的泪水因为这句话瞬间滑落,越萧然满脸泪水,许久后,他哑声开口,“本王会按照你说的做。”
*
就在一片暗流涌动中,清明到来,京郊设宴秋猎,整整持续三天。
越浮玉一身红色宫装,头发高高挽起,鬓角插着两只凤钗,每走一步,凤钗上的珍珠轻轻碰撞,发出叮咚的声响。她凤眸高挑,眼尾轻点绯色,端庄高贵又不失妩媚娇俏。
她拎着裙摆上车,长长的裙摆划出艳丽的弧度,转头问道,“蕴空呢?父皇邀他踏青时讲经,正好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