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科举日常(28)

作者:小飞鸣 阅读记录

前段时间,夫子已经讲完了《诗经》,宋知意也完成了《诗经》的听写,现在宋知意的系统收音时间已经可以覆盖至全天,除此之外,宋知意也获得了第三个信号源,使用方法与第二个信号源类似,安装时间短,但信号质量不如第一个稳定。不过这半年来,宋知意也并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使用信号源,所以也就闲置在一旁了。

现在夫子已经教到了《春秋》,说到《春秋》,必定少不了《左传》,夫子在教学时也是一同讲述两本书,先了解《春秋》中的经文,在通过《左传》的注释学习《春秋》中的春秋笔法,微言大义。

宋知意很喜欢学习《左传》,因为它语言生动,故事详实,让人能很轻松地明白其中的道理,也算是寓教于乐了。

今日学的这一篇是宫之奇谏假道,讲述的是晋献公向虞国借道一事。晋侯又向虞国借路去攻打虢国,虞国的贤臣宫之奇劝谏虞公不要借道,以免危及自身,而虞公却认为晋候与自己同宗,不会加害自己,固执己见。最后虞公却如宫之奇所说,沦为了晋国的阶下囚。

宋知意又读了一遍这个故事,感叹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江守徽看了他一眼,也道:“对不义之徒抱有幻想,有贤臣相谏仍执迷不悟,虞公无异于助纣为虐,自取灭亡。”

宋知意依靠在榻上,道:“虞公软弱,献公也正是看准了他的心理,才能一举拿下虢国和虞国。守徽表弟,你以为呢?”

江守徽听了,皱眉道:“凡事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献公都能下手除去,他这样不顾宗亲,唯利是图,会失去道义与民心。也正是因为如此,晋国后来也因为他的昏惑陷入大乱。”

宋知意听完点点头,又道:“我倒是觉得献公若是能一次把恶事做完,之后励精图治,一点点给予百姓恩惠,他是不会失去民心的[1]。正如唐太宗发动玄武门之变,弑兄逼父,但其后同样也开创了贞观之治。”

“这不一样,太宗还是秦王时就为父亲忌惮,兄弟迫害,不得已而为之,而献公却是对无辜之人下手,从品性上来说就比不上太宗,才会有之后的十年大乱。”

“守徽表弟说得也有道理。”宋知意随口应和,却发现江守徽目光如炬地看着他,神情严肃。宋知意忍不住笑了笑,给他倒了一杯茶道:“江夫子请喝茶,学生明白了。”他话音刚落,二人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午饭吃的是江守徽养的鱼,宋知意先前还好奇过为什么小池塘冬日里不仅不会冻住,还能捞鱼出来吃。据江守徽解释,池塘底似乎有一个小泉眼,会有活水流出,就算结冰,也只会结薄薄一层,并且勤劳的养鱼人江守徽每日去家塾之前都会去小池塘看一看,万一冰结得过厚了,他也会交待红豆烧点热水去化冰。

江守徽给每人都乘了一碗汤,道:“我听说这几日京城里伤寒也开始传染,许时楷这几日没来就是染了伤寒。你们刚刚又去打雪仗,别着了风,多喝点汤去去寒。”关于伤寒,宋知意也有所耳闻,不过他并未在意,只接过汤喝了一大口,心中感叹果真是汤鲜味美。

悠闲地一日很快就到了傍晚,在送走高忻乐后,宋知意也回到了自己的院中,推开院门后,却发觉院子中有些异样的安静,平日里宋楚兰听到开门声都会立马冲出来迎接他,今日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宋知意进了屋,只见桌上摆了饭菜,桌边却没人坐着,他叫了一声兰姐儿,里间立刻传来响动,不一会儿,宋楚兰便掀帘而出。

“兰姐儿,出什么事了?”

宋楚兰蹙着眉,脸上满是担忧之色,道:“姨娘生病了,烧得厉害,床都下不来。我猜可能是昨天夜里睡得不好,着凉了。”

“可有去请郎中?”

“遣了人去正房,结果人迟迟不见回来。我刚刚去才知道太太院里丢了东西,我们院中的人也被太太扣下了。我求太太请郎中,可太太却说今日大雪封路,就算有郎中也是不愿来的。现在院中就我和姨娘二人,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宋知意的眸色暗了暗,他知道江氏这是把对他的不满迁怒道周姨娘身上了。家中唯一不用看江氏脸色行事的人宋恒现并不在京中,他前几日去巡查户部在各地的十三清吏司,短时间内也回不来。远水救不了近火,宋知意放下手中的书篓,道:“我去买药,你照顾好姨娘。”说完就要出门去。

宋楚兰拉住他道:“你也学了一天,先吃口饭再走吧。”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

“好吧,”宋楚兰又道:“你等一会儿,姨娘前几日给你缝了件披风,我给你拿过来。”

不一会儿,宋楚兰便把披风拿来披道了宋知意身上,他顿时感觉身上沉沉的。宋楚兰仍是有些不放心,交待道:“天黑了,雪又大,你看着点路。”

宋知意拍了拍她的肩宽慰道:“安心吧,我一会儿就能把药拿回来。”

宋知意拿上钱袋,提着一盏灯笼,就顶着风雪出门了。此时雪已积得很厚了,能没过他的小腿肚子,很是难行。好在宋府在京城的位置不错,药铺不算远,宋知意走了约莫两刻钟,终于到了一家药铺前。

宋知意抖掉了头上身上的雪,进了药铺,朝坐堂的伙计道:“这儿可有治发热的药?”

那伙计借着昏黄的光瞥了宋知意一眼,见他穿着普通,头也不抬道:“一副二十五两。”

“二十五两?”宋知意不可思议道:“药价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你不知道城里最近伤寒频发吗?冬日里进货本就不多,这也算不了多高。”

宋知意懊恼刚刚自己怎么没想到这茬,放缓语气道:“能否通融通融先赊账?现在病人实在是等不了了,我身上并未带这么多钱,明日一早必定会把钱送来。”

那伙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没钱买就快走,别碍着我们做生意。”

宋知意无法,只能道:“我是户部侍郎宋恒家的三公子,我可以立下字据,若我言而无信,你可以拿着字据到府上找我。”

那伙计这才肯抬头打量了他一下,撇撇嘴道:“少在这儿招摇撞骗,贵人们我也见过不少,没有一个是你这样的。”说着就抄起了笤帚要赶宋知意出去。

宋知意在此处碰了壁,只能去寻找其他药铺,可几经辗转,没有一家药铺愿意赊账。待宋知意离开最后一间药铺时已经是深夜了,他的脚先前在雪地里踩着,被冻得发疼,现在已经没有知觉了。

但宋知意不敢耽搁,紧赶慢赶回了府。他的小院里只余一盏孤灯,宋楚兰听到推门的声音,连忙出门,却见宋知意神色灰败,朝她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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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君主论》

第25章 问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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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意脱下被雪沾湿的披风,换上了干的鞋袜,坐在饭桌前,斟酌了许久才对宋楚兰道:“我刚刚把京城里的药铺都跑了一遍,最便宜的药也要二十两。”说完,宋知意就沉默了,他虽有存钱的习惯,可他的月钱本就不多,平时学习还要购置文具书本之类的,两年下来他也不过存了四五两银子。

宋楚兰也把自己存的钱翻出来,比宋知意的还少,两人加起来也不到十两银子。宋楚兰几乎要哭了,哽咽道:“早知道我平时就不拿钱去买头花香粉了。”

“兰姐儿别着急,”宋知意轻声安慰,道:“姨娘那儿可还有钱?”

宋楚兰摇摇头,道:“姨娘的月钱也不多,还要用来打点下人。前阵子立冬,正房送来的衣服都很单薄,姨娘只能自己买布来缝,我想现在也不剩多少了。”她说完,眼泪就忍不住啪嗒啪嗒掉进饭碗里。宋知意只能用袖子擦干她的眼泪,道:“先吃饭,我明天一早就去借钱给姨娘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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