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科举日常(82)

作者:小飞鸣 阅读记录

但宋知意看着还是很淡定从容,頜首道:“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黄筠直入主题道:“山居先生这个人你知道吗?”

宋知意平静答道:“知道,我曾买过一本他的《临文漫谈》,他近日出的新书监内也有不少人在读。”

“那国子监有监生去礼部衙门前闹事,这事你们可知否?”黄筠的的声音比方才还冷上几分。

“不瞒您说,我也是方才才知晓这件事的。”

“那你是从何得知此事的?”

“是,是我告诉宋兄的。”王博耕哆嗦地从宋知意身后站出来,黄筠锐利的目光转向他,在他身上迅速扫视了一通,叫他抖得更厉害了。

“你又是从何人那里知晓的?”

“我,我,”王博耕因为紧张磕磕绊绊的,宋知意在他背上拍拍以作安抚,他这才稍稍镇静下来,把自己知道的从头到尾一五一十跟黄筠说了。

黄筠掏出一个本子朝宋知意借了一支笔,王博耕所说之事都一一录了下来,他手速飞快,很快就写满了密密麻麻一张纸。王博耕咽了口唾沫,干巴道:“这个不会还要我签字画押吧?”

“不必,我只是来简单调查情况,”他说到此有突然停笔,抬头望向王博耕道:“但若是查出了你今日是在弄虚作假,下一次见你就是在刑部了。”

王博耕被吓得不轻,忙道:“不敢不敢,我刚刚说的全部属实。我也只是听他们说说,也绝没有要跟他们一起起事的意思……”

黄筠举起一只手来示意他停下,又转而去问询学堂中的其他几个学子。临了,宋知意送他出门,道: “黄大哥,不知我能否多问一句,今日那些去礼部的学子们是被……”

还不等宋知意说完,黄筠就直接道:“带头的全被押进刑部大牢审讯,其余的也皆被扣留在刑部。”说完,看了一眼带着些不可思议神情的宋知意,补充道:“今日是贵妃娘娘的生辰,中午宫里正在办宫宴,陛下和晋王都在,结果那群监生突然闯到了礼部门口,说要立晋王为太子。陛下听到消息后震怒,命刑部彻查此事。”

“彻查,意思是这件事不是单纯由监生自发所为吗?”

黄筠微没有否认宋知意的话,只是道:“你应该也知晓这其中的利害。事发后宋尚书听说是国子监的学子闹事,还托人来传话让我看看你在国子监里怎么样。总之,你若是想起什么与此事有关的异象来刑部便是。”

送走黄筠后,王博耕还沉浸在刚刚的害怕之中,一连问了宋知意好几个问题:“宋兄,刚刚那位大人还说什么了?去礼部的那些监生怎么样了?我们这些还在监内的人不会有事吧?”

宋知意拍拍他的肩,道:“王兄不必紧张,我想我们应该是无大事的。至于那些学子,我想过几日应该也能回来了。”刚刚黄筠说只有带头的学子被押进大牢了,其余跟随的学子只是扣押,应该也只是进行一些问询,毕竟他们也只是被带动的。

“那便好,那便好,”王博耕舒一口气,继而又愤愤道:“这《临文散谈》真是祸端,真后悔那日凑热闹排队去买这书了,我回去便要把他丢了。”

宋知意面上安慰他,心中也庆幸自己那日只誊抄了几页《临文散谈》,若是都抄下来,现在都成了一堆废纸不说,还说不定会给自己惹火上身。但心里头又有一丝惋惜,刑部严查此事,山居先生肯定是逃脱不了了,就算能侥幸脱身,以后也肯定看不到他的大作了。

……

刑部的动作比宋知意想象的要快,到傍晚时便有学子被陆续押送回来,一个个心有余悸的样子,晚饭时食堂都沉默了不少。王博耕倒是抓住了几个相熟的学子打探情况,跟下午黄筠告诉宋知意的差不多。不过还有一则消息,说是今日宫宴是庆云贵妃整寿,且晋王近日也是刚从南边治疫立功而返,陛下龙心大悦,许了贵妃一件礼物,结果那些举子就突然跑到了礼部闹事,要立晋王为太子,四处都在传这些举子的行为是贵妃和晋王授意的,这母子二人为的就是向陛下邀功请赏。可陛下岂能看不出他们这些小手段,当场就愤怒离席,将那伙举子统统抓了起来。

不过这都只是些传言,几分真几分假都说不准。宋知意笑笑也就听过去了,既然这件事没有波及到宋家,把那几页誊抄的纸丢进火盆里烧掉后,他也就没有再为此担心。

……

第二日,宋知意仍旧照常去李祯那给他送早食,在收拾那些杂乱书本时顺嘴问了一句,道:“老师,昨日那事闹得沸沸扬扬,你这里应该没有那些书吧?有的话可得好好藏起来。”

“什么书?”半晌,李祯闷闷的声音才从床上传来,像是刚醒。

“就是《临文杂谈》,《临文漫谈》,《临文散谈》这三本书,作者署名山居先生,老师您知道吗?”

床的那头沉默了,宋知意以为他又睡着了,刚把书放好打算走时,李祯突然道:“那不是我写的随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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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提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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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意已经迈出去的半条腿滞在原地,回头看向床上的李祯,对方眼里也带着些疑惑,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宋知意突然笑了一下,道:“老师,你还挺爱开玩笑的。”

李祯沉默片刻,道:“我没在开玩笑,这是真的。《临文漫谈》和《临文杂谈》的手稿都还在我这,好像就在书柜底层的匣子里放着。”

气氛一时陷入道诡异的安静之中,宋知意眨眨眼,放下书篓,转身低头便见书柜里那个落了灰的木匣子,他拍拍灰给拾起,打开果然见到两卷厚厚的手稿,其上还有多次涂改的痕迹,而那字迹赫然是李祯的,一如他本人的性格,随性不羁,笔锋自由洒脱。

看到如此铁证,宋知意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有些僵硬地回过头,道:“老师,这么大的事,您怎么没告诉我呢?”

“也没人问过我啊,”李祯一脸迷茫地看着宋知意,道:“怎么了?”

“昨日下午,老师不在监内吗?刑部来了人,监内的学生和教谕们都被查问了。”

“不在啊,我爬山去了,”李祯从未见过宋知意露出这样的表情,明明刚刚还是在笑的,现在却神色灰白,好像大难临头了一般,他停顿了一下,小心问道:“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宋知意把这段日子举子们在讨论的内容和昨日发生的事简单跟李祯讲述了一遍。

“什么?”李祯听了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惊讶,立马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趿着鞋站起,道:“这不是有人打着我的名号招摇撞骗吗?《临文漫谈》《临文散谈》是我写的,但绝没有《临文杂谈》此书。你也看到了,我这只有两本手稿。”

宋知意听到此,原本垂着的眸立刻一亮,抬眼望向李祯,道:“老师您是说《临文杂谈》这本最近新出的书不是您写的?”

“那当然了,几年前我有这个兴致,现在可没有了。”

“那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宋知意稍微地送了口气,又道:“老师,您是山居先生这事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我想想,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还是有一点的,”李祯看着宋知意又压下去的嘴角,心虚地偏移眼珠道:“起码国子监的白祭酒是知道的,印书局那头应该也有人知道,那老板之前还一直求着我让我继续写,我就说怎么这阵子怎么安静了,原来是有人替我出新书了……”

“看来还是有不少人知道这事啊,按刑部的手段,肯定很快就能查到这里来了,”想到这里,宋知意突然释然地笑了笑,道:“老师,现在外边好像到处都在抓您。要不我带您去刑部自首吧,《大周律》里也说了,这样的情况能罪减二等。”

“自什么首,我行得正坐得端,又没犯罪,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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