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上来。”厉泽命令道。

明云绯知道他发现了，不过她不在意，转而对管家道，“拿双舒服的鞋来。”

“少爷？”

“给她。”

老管家弯腰捡起了被明云绯甩到保镖脸上那双高跟鞋，毕恭毕敬地送到了她面前，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于小姐，请。”

高跟鞋里还有飞溅进去的玻璃渣，明云绯看在眼里，也不在意，她退后一步坐在钢琴凳上准备穿鞋，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这样的鞋，也适合当凶器。”

厉泽脸色一僵，只有他知道刚才她使出的那两招有多大力气，说是能徒手杀死他，他也信的，何况那样的尖锐物体在手。

要是别人，或是原来的于乔乔，或许不敢对他动手，但这女鬼不知是什么身份，天不怕地不怕，真杀了他也不是没可能。

厉泽脸色一点点黑下去，他舒了一口气，看起来和缓了一些，“管家，给她拿拖鞋。”

“是，少爷。”

那双高跟鞋在明云绯手边调了个头，最终没经她的手。

明云绯就坐在钢琴凳上等鞋，厉泽神情急切，似乎想和她说什么，明云绯装作看不见，手指胡乱摆弄钢琴。

随着她的动作，客厅响起不成曲调的琴音。

厉泽眉头跳了跳，在她换上舒适的羊皮拖鞋后，立马起身上楼，示意明云绯跟上。

书房。

明云绯坐在舒适的靠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焦躁的厉泽，她知道他发现了。

但那又如何？

她是故意的。

“你不是于乔乔。”厉泽肯定道。

“你猜？”明云绯不答。

“你到底是谁？”厉泽急切道，“你也是那个世界来的？”

“哪个？”

厉泽看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气急败坏，他霍然起身，居高临下道，“最后问一遍，你认不认识罗殃？”

“一个混混而已，厉总找他做什么？”明云绯仰头看他，即便她视线稍低，也丝毫不显得弱势，她唇角牵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也对，你们做了一世夫妻，念念不忘也正常。”

厉泽惊骇道，“你都知道？”

明云绯摊手，又是那个不算答案的答案，“你猜？”

厉泽颓然地后退，几乎是摔在了沙发里，他用手遮住脸，大口大口地喘气，片刻后他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看他这模样，明云绯唇角笑意更深。

这是承认了？

霸总被恐同直男掰弯了？

所以在这个位面的剧情里，无论是于玉汝还是于乔乔，都不过是无足轻重的配角，真正的主角是厉泽和罗殃。

剧情写到，要让于玉汝回来，必须要厉泽帮忙，只有他才能请得动不出世的大师帮忙，只有他才知道大师的地址。

所以在得到大师的信息之前，厉泽不能死，不仅不能死，还得说服他合作。

明云绯正是明白这一点才会和他发生冲突，让他发现她的不一般，达到不费口舌就能坐下谈判的目的。

她道，“厉泽，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你想要罗殃，我想让于玉汝回来，我们应该合作。”

厉泽呵呵笑了两声，“你当我傻么？只有一具身体，要么小玉在，要么罗殃在。”

“不只有一个身体。”明云绯道，“于乔乔不会回来了。”

“你什么意思？”陷在沙发里的厉泽动了动，他放下遮着眼睛的那只手，眼底腥红一片。

“于乔乔向我许愿，让于玉汝回来，代价是她的生命。”明云绯半真半假道，“等于玉汝回来我就会离开，届时你想怎么处置这具身体都可以。”

厉泽半信半疑，他坐直了，目光炯炯看着明云绯，“你到底是谁？”

“世界之外还有很多你理解不了的存在，与刨根究底，还不如接受它，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明云绯压低了声音，“你很想罗殃吧？”

“谁想了？”厉泽大声驳斥，语气癫狂，“不过是个邋遢恶心的变态，我只想和小玉在一起。”

“那不就更好了？”明云绯口气轻松，“我们目的还是一样的，只要于玉汝在这个世界，你就可以徐徐图之。”

厉泽站起来，在原地大吼，砸碎了花瓶，他又疯起来了。

他癫狂道，“小玉永远不会答应我的，小玉她根本不爱我，骗子！”

明云绯抱臂，“厉泽，冷静点。”

砰地一声响。

书房的玻璃出现了裂痕，厉泽气喘吁吁，他目光灼灼盯着明云绯，道，“你不是能实现愿望吗？啊？我也要许愿。”

明云绯抬头看他，将他眼底的疯狂一览无余，她轻轻笑了笑，似乎真是书里写的某种精怪，“好啊。”

她问，“你能付出什么代价呢？”

“我的一切。只要你能让小玉爱上我，并且只爱我。”

“你确定吗？”明云绯语调轻快，似乎占了大便宜，“你愿意用你的家业、你的亲友甚至是你的生命，来换一个女人的爱吗？”

厉泽神情犹豫，片刻后他道，“我怕什么，我厉泽之所以有今天，全靠的是我自己，只要能和小玉在一起，哪怕重新来过，我也愿意。”

“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明白宿命意味着什么，人类啊。”明云绯叹息一般，“回答我，你愿意吗？”

“我……”厉泽犹豫了。

她在明云绯清澈的眼底的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他愿意吗？

他呼吸急促了些，记忆中那个白裙子女孩渐渐变得渺小，他背过脸去，“即便不靠你，我也有办法让小玉爱上我。”

他的退缩在明云绯的预料之中，听到他这么说也不意外，口吻平淡道，“话题又绕回来了，让她爱你的前提是她存在。”

“骗子，我是不会相信你的。”厉泽颓唐的坐在地上，“小玉不会爱我，永远不会。”

“好吧，谈判破裂。”明云绯起身，一步一步逼近他。

厉泽察觉到她的气息在靠近，几乎瞬间，他汗毛直立，急忙退后，他抬头警惕地盯着她已经握成爪的手。

“你要干什么？”

“为了换回于玉汝，于乔乔付出了生命，我自然要负责一些，多想几种办法。”她微微一笑，厉泽脸色滞住，他第一次见人有如此骇人的气场，他毫不怀疑面前的这个人是亲手杀过人的，并且也会杀了他。

“就算你威胁我，我也不会带你去见元诏大师的。”厉泽梗着脖子，涨红了脸，“元诏大师一定会收了你这女鬼。”

“求之不得。”明云绯蹲下，视线和他平平对上，像一条毒蛇盯着猎物一般，“厉泽，挑战我的耐心，你可以再试试。”

明云绯拍了拍他的脸，起身一脚将他踹翻。

“最后一次机会，我们可以等价交换。”

厉泽躺在地上，双目无神，直直盯着天花板，半晌，他道，“你是什么？神还是妖？”

“与你无关。”

“那你能看清楚一个人心中所想吗？”

他闭上了眼睛，声音疲惫，“我愿意用我全部身家性命换一个问题的答案。”

明云绯坐回原位，她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于玉汝是他追求几世的白月光，他一次一次轮回，每一次睁开眼睛最想见的人只有于玉汝。

但这一次，他犹豫了。

他分不清自己在逃避连于玉汝身体也得不到的后果，还是真的爱上了罗殃——一个来自异界的男人。

这个问题从他这一世睁开眼就在折磨他。

所以，他没有去见于玉汝，而是直接把于乔乔带回了别墅，他常常盯着于乔乔的脸，有时要她做优雅的钢琴师，有时让她做混混样。

“你要问我，你爱的是谁？”明云绯道。

厉泽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明云绯知道，但她不说，说了还有什么意思？

一个是违法乱纪的总裁，一个是恬不知耻的小偷。

互相折磨才好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