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渣女难为[快穿](113)
“想你,就来了。”
阿光的手指,刚好顺着袖侧,滑到顾影手腕。他吹了一路的风,指尖有些凉,顺着顾影手掌往里一划,顾影自然合上手握住了他。
他脸颊的红云更妍了些,却不是个羞怯的神色:“晚上有时间吗?”
顾影立刻懂了:“又彩楼配?”
阿光笑笑,轻轻摇头:“汾河湾。来不来?”
汾河湾是两口子破镜重圆,因久别疏离,就互相斗嘴戏谑的一折戏。顾影心里透亮,脸上挂着笑:“当然得来。”
“那我问问掌柜,应该能留个包厢给你。”
“不用,我还坐入相门那边的桌上。”
“可是——”
“放心,不闹你。”顾影把他拉过来一点,“坐二楼只能看着你一脑袋珠花,耀得人眼前乱纷纷的,那有什么意思?我就喜欢在台下,你一出将门就能看见我,一垂眼皮就能对上我,还不好?”
阿光无声地点点头,笑了笑。
顾影看他那神色,自己脸上实在绷不住笑。手往前一伸,抱着他腰,又拽过来半步:“这下满意了?不再给我甩脸子了?”
“怎么是我发脾气?明明是你,突然那个阵势……”
阿光虽然在她面前放得开,可也不愿意大庭广众的落人口实。眼看要被她拽出墙缝,赶紧反手搁在她背后,拥着往缝隙里退了退。
越过她的肩,能看到外边的阳光,照在缝隙出口,有一道分明的界限,进不到缝隙深处来。
这种躲避,只怕是掩耳盗铃。路人看不到,阳光照不到,可那戏神仙,只怕什么都知道。
唉,只怕将来,两个戏神仙并成一个,就更没有她们俩的好果子吃了。得赶紧想法子,把影子叫醒,也好有个商量和依靠。
却只见顾影依然入戏很深,一个劲地数落:“你的复出,又明知道我去看戏,定的戏码八成是《彩楼配》。我想着你要抛绣球了,我能不去接吗?能给别人接吗?结果就没看戏码,白白包了整场的《双卖艺》。啧!你那萧桂英都没出场多大会儿,全是花逢春出风头,连丑角们插科打诨的戏份都比你多。”
阿光微微撅着嘴,拿指尖轻戳着她领口的金属胸针:“您有点自知之明好吗?我现在可是搭班,都得听人家老板定戏码。人家头路的生角儿可是台柱子,戏迷对我还不熟,我哪好意思上赶着去抢戏?”
“那今儿这汾河湾,是谁定的?”
“我。”
“那怎么今儿就定下了?”
“你还说?”阿光嗔道,“还不是你给我搅合的!”
“我这叫搅合?”顾影笑着搓他腰间,“这是给你抬份呢。”
阿光痒得直笑,被两边墙壁夹着,却又躲不开,只得一边挡着她手,一边低声说着:“您可饶了我吧。咱别闹得满城风雨的,回头被人知道了……”
顾影把手一停,脸色也是一沉:“被谁知道,我也不怵。”
阿光撇撇嘴:“不是这回事……”
他抻平了腰间的衣衫,抬眼看看她,就看见一张不爽快的脸。
知道她只懂防备巩季筠,却也防不对。可是这会,在马路边上,怎么好说起来戏神仙之类的?
只得勾着她的兴头,等俩人独处了,借着不正经的劲儿,才好商量正经的事儿。
“哎,瞎想什么呢?今儿下了戏,还有没有‘电报’发给我?”
顾影正没好气:“没有。”
“发一个吧。”阿光笑意盈盈。
顾影才瞥他一眼,他又赶紧一脸认真:“真有事儿。”
“真的?”语气里只剩下一点点动摇。
只有这时候,她脸上才有昔日那书呆子的印象。
阿光多希望她还是当年那个中学生啊。捧着书,坐在楝树下面读着,不知不觉里,沾了一身浓浓的花香和阳光。晚上拎着她新买的暖瓶,一起在热水铺子排队,小声说着学校的传闻。
若是没有什么戏神仙,多好啊。
“我又没说不去,怎么就这副样子?”
耳边,她的声音放柔了,脸颊也被她的手轻轻抚了一把。他才展开眉头,把眼光从幻象里收回来,重新定在她的脸上。
“没什么……”他轻声吸了吸鼻子,“就是……想你。”
“刚才说过。”顾影提醒。
“是吗?”他不在意,“我怕你觉得轻佻,不当真。”
“咱俩之间,这算亲近。”顾影笑着,捏了一把他颊边的软肉,“别多想了,我不会再让巩季筠欺负你的。今晚一定去,电报也一定发。放心,啊?”
阿光一笑。
这会才觉得,自己真是怪怪的。本来说两句就能走,怎么就流连着,腻歪得过头了,一点也不爽利。
“那你先忙着,我走了。”
顾影退出缝隙,把他也拉到阳光下:“叫我的车送你。”
阿光摇头:“不了,你这是防卫所的公车吧?别私下用,回头别人知道了,对你不好。”
顾影正想笑他过分小心,却见他脚步轻盈,一扭身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她心里莫名地欢喜,大声了些:“路上慢点!”
阿光转头一笑,拐过了街角。
这次回程,阿光才发觉,戏神仙的平州城,并非他想象中的一所大城市,而是由小小的分块组成的。
他刚拐过街角,就发觉自己正站在饭店附近的电车站。背后,那有轨电车载着欢声笑语,轰隆隆地开走了。
“哦,原来我是坐电车去的。看来,防卫所距离还挺远的,只是路上这一段没人计较。就像我们戏台上那样,跑个圆场,就等于走了十万八千里。”他自个儿瞎琢磨。
再琢磨今天的戏码,这《汾河湾》的柳迎春,久别重逢的心境,恰和他现在的情状有些微妙的相似。
下午串戏的时候,他就琢磨了些许细节;傍晚到了台上,眼看顾影坐在下头,他心里一高兴,把手脚放开了。
虽说他从前做派轻浮,可毕竟占了个年轻俏丽的优势,并不讨嫌,台下倒想看看他如何演绎,有什么风格。
真的开了锣,还真不一样。
乍看做工并不十分工整,老戏迷们心里都有些嘀咕。可又看了一会,心里都觉得,这说不上是短处,倒更符合戏中之人的命运。
这一折戏,原本就很容易和《武家坡》混淆:一样的苦守寒窑,一样的妻夫相遇不相认,一样是怀疑和解惑,生旦之间诙谐口角。可阿光只在细微之处稍稍打磨,就愣是演出了柳迎春那隐隐的乡野出身、小家子娇气,和从前之人不大一样。
台下都不确定了:“这是因为他自己的出身,还是他琢磨过这戏的做派,有意为之?”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这出,看得值回票钱。
谢幕时,阿光深深一礼,台下就掌声不绝。直到他下了台,还有好些人喊着,要他返场。
时间还早,尚不到入夜的时分,戏楼账上的花束已经销售一空,仅剩昂贵的大花篮了。这样丰厚的打赏,证明戏迷们对新人总算是认可了,戏班上下都欢喜着。
掌柜跑来商量:“不然,就返场一段?您再给来个厉害的!一下能镇得住整台那种!”
阿光紧张得直抿着嘴唇,求助地看着他的新搭档。毕竟是台柱子,还是经过不少事,性子很大度,笑着把他推到妆台前摁下:“看我做什么?难得你这么卖座,快换个头面,再来段端庄点的,免得她们真以为你只会演柳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