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渣女难为[快穿](134)
“真不好意思,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我跟她不过是露水情缘,关系浅得很,她在做什么事,从不告诉我。”
“是吗?”金司令笑意不减,“可是,她不是这么说的。”
“她怎么说呀?”阿光眨眨眼睛,好像单纯好奇。
金司令这才收敛笑容:“她说,若行动有什么意外,一定要跟你交代一声。”
阿光仍然装糊涂:“您是和她说好了,蒙我高兴的吧?我真没觉着,在她面前有什么特别的——”
他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金司令拿出了一样东西。
一条银项链,光亮洁白,一看就是常常在身上戴着的。上面坠着个鸡心形状的相片夹子。金司令手指一捻,就把它打开来。
左边那张,那是阿光少年时,刚红起来的时候,师傅奖赏他去照相馆拍照。他穿着一套王宝钏演大登殿时的行头,衣裳大,面孔小,显得十分稚嫩。
右边那张,是在沪上时拍的。当时正是演《怒沉百宝箱》的期间,他穿着杜微的戏服,身形挺拔,妆容精致。拍了照,他就给师傅写了封信,连同这张照片,寄去了沽口。
想来这两张照片,都是她从师傅手里拿到的。
大概是经常关照,才能得到师傅这样的信任。
只是……
怎么就单单裁下了头脸这一块,夹在这样的坠子里?让人看了便知关系匪浅,多难为情。
咦,这里怎么还涂污了一块?
红褐色的痕迹,浸入相纸还不深。随着金司令手又向前送了送,一阵腥气,仿佛铁锈味,就在鼻尖悄悄地一绕。
仅这一嗅,也就够了。
“她这是怎么了!”
金司令神情凝重下来:“如你所见,她伤得很严重。现在人在医院,还昏迷不醒。你若是愿意去探望——”
“好,这就去吧!”
无论如何,总是要去看看!
金司令双眉一扬,也不多计较他刚才说谎,更不揭穿。阿光也不在意被窥到真实心思,魂不守舍地跟着她走出了办公室,坐上了汽车。
他实在心事太重,轻轻皱着双眉,根本没去看外边的景色。
所以他也没注意到,这汽车一路开得太过平稳,竟然没有一点颠簸。更不知道,汽车之外的平州城,正在悄悄地消散着。
行人没有了,房屋没有了,树木花草都没有了,只剩下一架孤零零的汽车。
最后,司机没有了,金司令没有了。
一切归于寂静和虚无。
顾影这一次受伤,可是去了大半条命。
当她从持续的高烧中恢复清醒,就问起平州局势。
听照顾她的旧属下说,在她袭击李雪湖受伤后,国民联合军占领了平州,建了一班新的议会。
金司令摇身一变,倒成了部署联军攻破平州的大功臣。入城之后,面对联军几位司令的询问,她就说自己为国为民,无心做总统,已经发电报去羊城,邀请德高望重的钟先生来平州接替总统位置,又收获了一波贤能的好名声。
而顾影这里,是被人遗忘的角落。
新政府反了口,拒不承认李雪湖受袭的事是她们支持的,反而把这事作为旧政府千疮百孔的证据,把她们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后来,经过联合议会的决议,旧政府里的要员都被剥夺了权力,归于平民。
还好顾影昏迷着,没有亲身经历,否则非要再气出个好歹不可。
昔日旧属下,如今都是一无所有的百姓。几个人轮番来医院照看一下顾影,陪她说说话。
“多亏了顾姐你呀,及时反水,让咱们防卫所对这‘国民联合政府’还算有点功劳,让活下来的姐妹能当个老百姓,这就比别的部门好多了。你是不知道,李大……唉,看我这嘴。她如今也是阶下囚,还大什么呀?总之,她那群干女儿,被新政府枪毙了好几个。”
顾影听得心口一颤:“她当年收这些干女儿,就是为了让她们成为钱袋子。新政府难道不缺钱?不要赚钱的人吗?”
“唉,人家想要自己的人。”下属感慨。
新政府要用李雪湖的势力残余来立威,那些干女儿,可谓是首当其冲。那其中巩季筠因为往常就作威作福,被抓了个典型,议会专门开了场官司审判她的恶行,初审决定枪决。
巩季筠地位虽倒了,钱财还在。她也算果断,散尽家财买通了门路,从狱中直接脱逃,坐船去了东瀛避难。那几个财力没有她丰厚,又没摸准这事脉络的,把时间和财产浪费在打点官司上,最终错失生机。不但被枪决,还被抄了家。
成王败寇,就是这么残酷。
顾影本以为自己是个薛平桂,没想到,自己的下场还不如王允。曾经许过的承诺,让阿光正经感受一下“大登殿”的理想,终究成了一场空。
这时她才突然想起:“那,阿光呢?他怎么样?”
下属撇了撇嘴,苦笑道:“真别说,姐夫还挺仗义的。顾姐你没权没势了,又不是立刻就能咽气,金司令就让医院把你从重症病房挪出来了。说是,平州城的药都得优先给联合军供应,普通人就保守治疗,慢慢调养。还是姐夫托了在沪上的关系,从地下市场搞到一箱盘尼西林,给你用上了。但是因为这事,欠了沪上某些帮派的人情,不得不还……”
顾影一听就急了。
沪上是常年无主之地,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的,沾上任何一样,都不好轻易脱身。也不知道阿光要怎么周旋,才能保全他自己。
“他交代你们什么话没有?”
“没有,药到平州,姐夫一直没有回来。”属下想了想,又补一句:“连封信也没来过,电话、电报也没来过。”
“是不是你们没收到?你们再去问问——”
下属望着她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顾影往背后的枕头上一靠,心里发酸发沉,眼眶发热发湿。
这时候,她才真的觉察到自己无能为力,才真的被后悔淹没了。
在寿衣店里,时间的流逝,是看得见的。
它在招魂幡的缝隙里藏着,在手里的纸花和竹篾上串着,在一堆堆社火里舞者,在悲伤的眼神里流淌着。
这儿的生老病死,似乎和那个平州城,没有半点关系。
顾嘉年从堂屋走过,看到他侄女坐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修着那布幡。
从平州回到老家来的这一年多,她经常这样独自待着,沉默着随便做点什么,和从前的性子不太一样了。
他张了张嘴,想跟她说两句什么,却又皱了皱眉,把话咽了下去。
“特大消息!特大消息!”
报童们像一群在谷场上抢食的小麻雀,高高扬着手,挎着装满报纸的背包,叽叽喳喳,从小巷子里飞了出来。
顾影把手里的针往布幡上一插:“过来!”
一个报童赶紧跑了过来。
“影子姐姐!今儿的报纸可不得了!你还是买一份吧!等俺们到钟楼下面喊喊,一下就能卖光!到时候你就是想看都看不见了!”
顾影阴郁的脸上,总算现了点笑。
“我是叫你们小声点儿。我舅妈昨晚给人接生去了,今儿早上刚回来。我可不买报纸。”
“为啥呀?报纸可好玩了,啥都有!”
“那都是骗人的。人家让你看到什么,你才能看到什么。”
“影子姐姐!今儿真的有大消息!我可不骗你!”报童把泛着墨香的报纸高高举举起来,“不信你看!又有一个大总统了!”
“姓钟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