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渣女难为[快穿](79)
话虽不十分真,口气里诚意是满满的。
阿光依然十分通透,直接把她没说出的意思揭开:“你急着去找的药,是用于少夫人的么?”
“嗯。是拔蛊的关键。”
阿光听了,眉眼就是一弯。随即想到不该,隐去了喜悦的神色,又柔和地道:“师姐,拔这魔蛊,是不是很凶险?”
“有了这味药,就不会冒险了。”
阿光点了点头,修长手指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想了一阵子,才轻声道:“师姐不肯明说,其中必然有辛劳。我方才想了又想,都觉得和师姐说辛苦,说感谢,说抱歉,都有些多余。竟不知究竟说什么才好。”
“没必要。”顾影笑了笑,“你我之间,要这些虚言做什么?只要还肯喝我泡的茶就好。”
阿光这才又弯了弯眼睛,轻轻一笑。
静谧的傍晚,恰到好处的茶香,正适合闲聊。
阿光便重新说起:“师姐见谅,方才我心中确实有不快,可能是远道跋涉时,舟车劳顿的缘故。”
“阿光有什么不高兴的,有什么我能做的,都可以直接和我说,憋在心里的话……”顾影瞟了一眼茶盒。
“师姐取笑了。”阿光脸上一红,别开眼神,“方才师姐所问的那件事,也是我很苦恼之事,师姐若想知道,我是不妨一说的,只是万不可再说给别人。”
“嗯,你放心。”顾影安慰,“我并无探寻秘密之意,问这件事也是因为关心你。”
“方才真不是我在驱动茶刀,而是它自己动的。但也和我有关系。”
“可以的话,就说给我听听吧。”
阿光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这茶刀虽精致,毕竟是个物件,不算是兵器。是以方才语声含混,我听不清楚。但大致还是因为我心中有些闹别扭,它便认为我被人欺,鸣起不平来。”
他抿嘴一笑,又道:“顾师姐性子和缓,我还以为你常用的茶刀也是个好脾气。但是今天见识了师姐的脾气,这才知道,确实还是物似主人。”
顾影的意外并不大。从无情仙死于此刀,和上一次撬茶那一手,她心里隐隐有个念头——
阿光有可能具备修行的资质。
可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自己驳倒了。
修行界一直缺人。修行者的年寿比凡人长出两三倍,各家宗门有老一辈的柱石,就可屹立于九丘大地。但想要壮大和延续宗门,就不能只靠那些中流,还是要源源不断地发掘出资质好的新人。
近三四十年,各家宗门都更在意本门新芽萌发。修为高深的女修士,耳边尽是师长催逼产育的声音。而男修士,因为数量稀缺,只要具备修行的资质,从入门起就很少学功法,而是日常被宗门催促着,早些找女修士结为道侣,令宗门收获资质优秀的后代。
求人若渴的宗门,怎么会放过一个生在长在眼下的好苗子呢?
修行资质是与生俱来的。阿光缠脚时,大概已经八岁了。难道在那之前,就一点异象征兆也没有?
顾影本以为,阿光被认定仙门凡夫已是确实,便没有多纠结。但今天听了阿光所说,仔细体味,才惊觉她忽略过一桩真相。
炼药师嗅得到药材里蕴含的力量,炼气士看得见灵气流转的方向。而炼兵者的资质,就在听得到兵器的心声。
阿光对此习以为常,却毫不自知。
“阿光,你说我的茶刀声音含混,那玄霜门的剑池呢?你可曾去听过剑鸣?”
阿光慢慢地喝了一小杯茶,放下茶盏,道:
“说起这个,我真的要感谢师姐。
“是你提议让我们在玄霜门休养,我就和母亲、妹妹,团聚了好一段时间。而且,又能在晚上坐在剑池边,听那些剑在说话了。
“玄霜门里,不仅会有拿不到剑的人,也有等不到人的剑。我这次回去,那几柄很寂寞的剑,依然在月下自怜,长吁短叹的。
“我这次回去,又见了那一柄总是无人选择的剑。它以为自己等了五年。其实,我小时候就听见它说等了五年,如今还是五年,都不知道等了多少五年。
“剑真是种可爱的兵器。以前,我听母亲说过,剑若长久不与人相通,它也会忘记以前的痛苦,记得自己的厉害之处。这样,它们就会自信地继续等待。
“真希望它们早日等到那个心意相通的修行者相伴,这样,它们才可以更自信,更厉害。”
顾影望着他说起那些剑时,眼底满满的都是情意。有时说几句就笑一笑,有时候眼睛上下游移,仿佛在看一柄面前的剑。
听着他的话语,顾影不禁回想起自己见过的剑池,一片静默。
师姐们的话,犹在耳边。
“用心感受。每个人都有一柄属于自己的剑,只要你集中精神,听到它的召唤,就去把它提出来。”
玄霜门弟子,就安静地围着剑池听。听到了自己那柄剑,闭着眼也能走过去,径自找到它。
顾影当时很羡慕她们。
那一瞬间,她们的生机猛然暴涨,情绪带动得体内之气流转迅速,能在身周闪出一圈漂亮的光晕。
她总是看着那些光晕,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也可以这样焕发光彩。后来才知道,她的资质虽也强大,但终是和剑无缘。
而眼前的阿光,可能超过了她之前所有的预期。
他听得到满剑池的私语,甚至听得懂茶刀的心。
“阿光,你有没有试过,去取一柄剑?”
“这就是我最为难的秘密了。师姐,只有和你才敢说。”阿光面带羞赧神色,“我还因为这个闯了祸,直到现在,谁都不知道那是我干的,想想还有点怕。”
顾影轻笑:“你小时候,什么能去的不能去的地方,都逛了个遍,在山门台阶上跑跑跳跳,特别轻盈地……”
说到这个,她无意中低头看到,他那双乖乖并在袍子下方,只露出尖角的细小莲足。
她的心里像是堵上了一块石头,就哽在那里,紧紧地压着胸口,让她透不过气。
阿光并没有发觉,倒是随着她的话笑道:“小时候可不敢去清秋洞,我母亲说,去了那里一定会被冻僵的。这次回去必须住在那,果然好冷,才知道她并不是吓唬我。”
顾影勉强陪着轻笑了一声。
阿光起了话头,便有些开心地说了下去:
“那是你来的第二年,因为听说你没有拿到剑,听不到有剑在呼唤你,我就想到,我在剑池玩的时候,听到剑都在说话,却都是自言自语,也没有呼唤我的。
“我那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好奇,就向剑池伸了一下手,很小声地说:‘我也想挑一把剑。’
“结果,就闯了不得了的祸。
“剑池就像有很多人的房间,本来都在嗡嗡地说话,忽然就安静下来。随即,整个剑池像沸腾了一样,所有的剑都忽然发亮,男女老少,音调高低,全都不一样,全都在对我喊着。
“它们以前的性子都是不相同的。有的文静些,有的温和些,有的孤高不爱多说话。但是那天夜里,它们忽然一起向我叫喊,都很急切。剑的缝隙中间有气流刮过,扫得我手好疼。声音太多了,震得我耳朵也好疼,根本听不清都在讲什么。
“现在想想,还觉得它们语气激烈极了,让人特别心慌。所以,我也来不及说‘我不要了’,就逃跑了。
“第二天早上,听师伯她们说,剑池无端卷起了剑啸,以致断了几柄剑。我后来又悄悄地去看,是那几柄,性子一直都很傲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