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母(穿书)(121)

作者:天行有道 阅读记录

身后楚源迅速地张弓搭箭,一支长箭锐射而出,带着破空之声,刺向李德妃的胸腔。

李氏软软的滑落在地,“陛下……”这是她生命里最后的两个音节。

连乔望着儿子自半空中跌落,只觉魄散魂消,幸好说时迟那时快,顺安一个箭步直冲过去,为婴儿垫在身下。

他龇牙咧嘴的发出一丝苦笑,“还好小主子没事。”

连乔与皇帝皆放下了心头大石。

安顿好后,皇帝就命人请了杨涟过来。杨涟小心的将染血的布条拆下,验看一番后道:“还好不曾伤筋动骨,微臣为娘娘重新包扎,每日换些伤药,慢慢养着也便能痊愈了。”

连乔对自己伤重与否心内有数,听了也不奇怪,只道:“本宫的伤是小事,烦请大人看一看弘儿,自那会就有些不对起来。”

楚弘虽被顺安救回一条命,却不知怎么回事,小脸儿一抽一抽的动,眼皮也紧闭着不肯睁开,连乔看了实在心慌。

杨涟翻看了看楚弘的眼皮,笑道:“娘娘放心,小殿下只是受了些惊吓,待微臣开些祛风解痉的药便没事了。”

连乔点了点头,身边有这么一位忠诚可靠的太医,倒总是能安心的。

宫人们都很机灵,见无甚要紧事,便一个个自觉退下,殿中只余皇帝与贵妃二人。

虽说早就过了晚膳的时候,皇帝还是让厨下准备些小食过来。他看着连乔笑道:“朕见你方才在席间进得不香,料想你必然是饿的。”

连乔赧然垂眸,她一个贵妃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狼吞虎咽,那多有失身份。其实她也不算很饿,光是众人的奉承和恭维就让她饱了。

皇帝既然有这份心,连乔总不能不接受,她披衣从床上坐起,欲接过皇帝手中碗盏。

谁知楚源却笑道:“你不要动,让朕来喂你。”

他用小银匙舀起碗中的燕窝粥,徐徐吹凉后,才递到连乔唇边。

连乔张开嘴乖乖喝下,心里却道:她只是左臂受了点伤,皇帝这样子却搞得她好像二等残废似的,好不惊悚。

楚源轻叹一声,“朕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你,你因为保护朕而受伤,弘儿也差点因为那个女人而丧命,若没有朕,这些事大概也不会发生了。”

油灯惨淡的光晕下,楚源的睫毛投下长长一片阴影,使他在昏暗中看起来异样软弱。

连乔沉默了,半晌方道:“臣妾先前也这么想过,若离开宫中,离开陛下,臣妾母子三人或许能更加平安。”

楚源有些愕然的看向她,大概想不到她会这样实诚。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臣妾从没惧怕过死亡,臣妾只害怕生不如死。”连乔注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晰说道:“离开陛下,对臣妾而言就意味着生不如死,所以陛下也不必为臣妾的伤自责,因为那是臣妾心甘情愿的,与您无关。”

楚源心中震撼已极,轻轻抱住她肩膀,“阿乔……”

言语有时候就是这样无力,哪怕感情强烈跌宕,想表达出还是千难万难。

许是他使的劲稍大,连乔轻轻呲了一声,楚源紧张的将她松开,端详着她道:“朕是不是弄疼你了?”

“不会。”连乔摇了摇头,朝他微笑。

她在皇帝眼中瞧见一个更加柔弱无助的自己,她深信这个形象必将久久铭刻在皇帝心上,挥之不去。

第102章 情转薄

次日,李德妃暴毙的消息就传遍宫中,皇帝命以妃位礼下葬,不得诖误。

紫玉听后就有些郁郁不平,“李氏犯下如此重罪,陛下为何还将其厚葬,岂不太便宜了些?”

“斯人已逝,陛下仁德,该给的体面总是要给的。”连乔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她也不懂皇帝为何这样好面子,大概手上沾染的血腥越多,越需要假借这些仁慈的假象来掩盖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连乔现在倒有些明白皇帝的心思了,之所以容忍德妃多年,大概就是为了揪出李氏余孽——他知道李氏终有一日会出手,瞧他一眼认出李家的徽记,就知他对于这桩事耿耿于心已久,现在残余的孽党都被擒获,皇帝大约也能做个好梦了。

这个男人的心思实在深得可怕,连乔想起来仍留有余悸,幸好她从没想过像李德妃那样以卵击石,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要对付这个男人,但是以一种非常特别的方式。

孙太后得知皇帝险些遇刺,当时便念了句阿弥陀佛,及至听闻连乔拼死护驾还因此负伤,反倒无话,只叹道“她也是可怜”,随即就命宫人送了些补品伤药来。

贵妃受了伤,满宫里的嫔妃自然得来关心一番,这短短几个月里,她们不知往怡元殿跑了多少次,倒是比连家盛时来得还勤快些。穆氏除命人送来上等的金疮药外,还将宫里历年的账册文书尽皆抄印了一份,供连乔翻阅。她如今既为贵妃,总归得学着理事的。

楚源如今每日都要过来,把旁人尽皆抛开,但是每回来都没有安心说话的时候,连乔不是在检阅账簿,就是命紫玉取来纸笔写写画画,似乎那些死物比他这个活生生的皇帝要珍贵许多。

楚源不免有些委屈,好像家中不受宠的孩子那样,渴望寻得母亲的注意。他眼巴巴的望着床头的女人,“这账册朕看着都觉费力,你如今最需静养,这些费脑筋的东西还是撇开为好。”

连乔头也不抬认真说道:“那可不成,臣妾身居高位,自该为陛下分忧,怎能有丝毫松懈?”

楚源见她搬出一通大道理,说不过去,只好把气撒在穆氏头上,“皇贵妃也是,明知你身子未愈,倒拿这些事情烦你,朕看她这个皇贵妃当得也快到头了。”

这叫什么话?简直和小孩子赌气一般。连乔双手合上书册,面朝着他笑道:“这也值得陛下生气?臣妾都替皇贵妃感到冤枉!这账册原是我拜托皇贵妃姐姐送来的,反正病里闲着也是闲着,早早熟习起来,陛下倒好,把别人的好心错当成驴肝肺,臣妾就没见过您这样不讲理的人!”

楚源见她娇嗔满面,心头早已酥倒,索性脱靴上床,大狼狗一般挤进被窝里,躺在连乔身侧。

连乔唯恐他摆出求欢的架势,晃了晃那只伤臂,“臣妾的伤还未好全,陛下还是往别处歇息吧。”

但是楚源今夜很老实,应该说这段时日他都很老实,人都是有愧疚之心的,连乔为他挡的那一刀,到底让皇帝的心软化了许多。

楚源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朕哪儿也不去,就这样陪着你。”

“那陛下就念故事给臣妾听吧,正好臣妾也睡不着。”连乔微笑道,将一本志怪小说集交到他手里。

楚源真个认真念起来。

凭心而言,皇帝讲故事的本领并不高明,明明跌宕起伏的情节,因了他那平板无波的声调,听起来却是乏味的紧。连乔无聊至极,打着呵欠,反倒渐渐睡去。

楚源熄灭烛台,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也随之躺平。

*

连乔伤痊之后,就开始帮着穆皇贵妃理事。她之前从未执掌过宫务,初时接触难免有些手生,幸好连乔不曾灰心,凡事有不懂之处,只管虚心向穆氏和那几个管事的老嬷嬷讨教,穆氏为人温和倒也罢了,那几个嬷嬷却倚老卖老,明里暗里有许多瞧不起。

楚源嘴里说着不管不管,怕连乔受气,反而把崔眉派来教她。崔眉是宫里的总管太监,大事小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自然比那几个嬷嬷更省心些。

穆氏见皇帝对连乔如此厚爱,亦只一笑置之,只在请安的时候向淑妃道:“淑妃从前为本宫协理六宫事务,总嫌累得慌,如今既有了贵妃,你也能省心许多。”

再累也比不上失去权柄的痛处,何况孙淑妃从前那般作态也只是为了膈应穆氏,如今却硬生生挤进一个连乔来分她的权,还光明正大的骑在她头上,孙淑妃心里怎能甘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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