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艾叶思及此，轻轻吹灭了昏暗的油灯。

长夜寂寂，女孩渐入梦境。

—

翌日，周艾叶早早便醒了，因着梦里遇到了涂四，自己一时腿软，怎么也不敢上前…

而后涂四又是祭出一把短刃，险些划伤了她的脸。

女孩喘了一口气，抬手用塌边的手绢擦拭掉额前的薄汗，心有余悸地抿了抿唇角。

36527：刚想喊你。

周艾叶：…

既然已经醒了，周艾叶便又去精修新的绣样，好给自己一个出门的由头。

且她心里惦记着，想要拿下如意布庄的契约。

许久过后，天光大亮，周苗苗敲响了周艾叶的门，“周艾叶吃饭了心，我娘做了鸡蛋羹。”

周艾叶闻言，应了一声，抬眼望向渗进光亮的纸窗，收回了毛笔。

她抬起纸张，轻轻吹着气，让笔迹干得快些。而后收好绣样，出了房门洗漱。

彼时，周苗苗就抱着胳膊一直陪着周艾叶。

这小姑娘是真的害怕又出现那天的情况，自家的废柴堂姐试图用脸盆里的水淹死自己。她如今回想起来，不免发颤。

—

待到用完早饭，周艾叶便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封信。

“婶母，我昨夜新画了一幅绣样，打算去一趟如意布庄。”

说罢，周艾叶抬手拆开了信封，里边赫然是早晨装好的绣样。

周余氏刚放下碗筷，下意识地就想拿过信封，瞧瞧里边的东西。

不曾想，被周苗苗一手拦截，抓住了她的胳膊。

“娘，你的手指蹭上了油渍，小心弄脏了绣样，卖不得好价钱。”周苗苗如是说道。

周余氏闻言，不由得一噎，讪讪地收回了手，“婶母不看了，不看了。”

周艾叶将信封折起收好，淡然回道，“若是这次能赚个好价钱，我便给家中添置些好东西，余下的银钱照例是交给婶母的。”

“好，好，那艾叶你等下带好帷帽，早些回来啊。”周余氏难免喜上眉梢，一扫适才的尴尬之感。

36527：这便是所谓的人情世故？

周艾叶并未理会系统，只是勾唇一笑，应付一下周余氏。她已然察觉到，周余氏喜悦眼底的一丝忧虑。

这么多年忍气吞声的过活，女孩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

周艾叶再次将头发盘起，戴上了黑色的帷帽出门。

过了许久，她才到了镇心街。

彼时，一个鬼鬼祟祟的妇人悄然跟在周艾叶的身后，此人正是周余氏。

周余氏心中一直存了疑影，心觉着若不跟着周艾叶来一趟镇上，总归没办法安眠。她要看看，这丫头到底都去哪些地方。

周艾叶步履款款，似是并未察觉到身后的尾巴。

可黑纱下女孩灵动的双眸，微微一瞥，心中自是明了。

36527：她跟着你？

周艾叶：嗯，不必担心。

36527：那你为何心跳如此之快？

周艾叶：…

周艾叶走到了中街，这并不是去如意布庄的路。

周余氏假装挑选着橘子，眉心不由得紧皱。

死丫头，这是要去哪？

没多久，周艾叶进了一家精致的书肆——云烟书肆。

周余氏犹豫着，要不要一道进去。然书肆很小，想来很容易被这丫头察觉。

周艾叶上次来藤间书院的路上，便浅逛过这家书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进去后，熟路地走向了话本游记的地方。

36527：你要买书？

周艾叶：唔，想着学学那些风花雪月，兴许我能开窍呢。

36527：？

一个系统自然是不明白小姑娘的心思。

话本和游记里总有些为爱痴狂的女子，她们大胆明亮，甚至做一些不被这个时代的人所接受的事情。

周艾叶觉着，若能多读一些，遇到涂四，兴许就有法子…

比如，勇敢地一扑？

女孩思及此，帷帽下的耳朵不禁红透，脸颊也烫了起来。

而后她才感到一阵害怕，毕竟那日，涂四的短刃实在骇人。

周艾叶拿着话本，轻轻唤了店门打扫的小伙计。

“姑娘？”小伙计半躬着腰，很是礼貌。

周艾叶从腰间拿出一个系好带子的纸卷，这是她出门前便准备好了的。

“小哥儿，烦请你帮我个忙，把这个纸卷送到如意布庄，一定要交给他们家掌柜瞿娘子。这是我的酬谢。”

说罢，周艾叶又从荷包里拿出一小块碎银，递给了小伙计。

小伙计很是老实，想要推拒，“姑娘，这路不远，来回几步路就到东街了，何必要给我这么多钱呢。”

小伙计只是接过了纸卷，妥帖地收到了袖中。

周艾叶一愣，“小哥儿，你若是不收下，我总归是不好意思的，就全当是宽慰我可好？”

女孩的声音很是好听，小伙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便多些姑娘好意了。”

这伙计前脚出了门，周艾叶又挑了一本关于刺绣的书，一并拿到了柜台那里付账。

彼时，周余氏躲在门外，瞧着周艾叶的背影，只想着把这丫头扯出来，却又生生忍住了。

她咋还买书？不知道书多金贵？不对！她哪来的钱？

其实，女孩早知周余氏会如此猜想。

周艾叶付好了银钱，也不急着走，只坐在堂内的木椅上，等着掌柜的给包好书。

此时，周艾叶看似安逸，可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的手紧紧攥着衣摆。

不消片刻，那出去送纸卷的小伙计便回到了云烟书肆。

小伙计一进门，便给周艾叶使了一个眼神，进了里边接着干活去了。

周艾叶嘴角忍不住勾笑，松开了握着衣角的手。而后她起身拿过柜台上的书，出了门，便朝着东街的房间过去。

一直在外等候的周余氏面露愤懑之色，很是不痛快地跟了上去，她要看看这丫头什么时候才去如意布庄。

周艾叶紧了紧手中的书，暗中松快了一口气。

只要周余氏再稍稍沉住气些，她的计划定然是会奏效的。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答应大家的没能做到，具体原因我在上一章评论注明了哈。

今天晚上还有一更。

第15章 摔倒（修）

◎女孩一声娇呼，便摔倒在地，东西散落一团◎

周艾叶甫一进入如意布庄，小东便一脸喜色地迎了过来。

“周姑娘，您可算是过来啦。掌柜的适才还跟我念叨你呢，说今个儿要带你好好参观绣院。”

“哎呦，可是周妹妹来啦。”瞿娘子掀开帘子喊道，“我可算是把你盼来了，你上次带来的绣样，现下正在赶制新绣品呢。你快随我进去，我且再教你些绣法，必不埋没了你这般天赋…”

瞿娘子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隐匿在门外的周余氏听得一清二楚。

周余氏闻言，脸色不由得缓和了许多，心道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从不诓骗我。

36527：一个个都这么戏精。

周艾叶：…

周艾叶心下一松，知道周余氏定然不会冲动闯进来，低声说道，“多谢掌柜的抬爱，我此次又带了一张绣样。”

瞿娘子嘴角盈满了笑意，亲昵地拉过周艾叶的手，“走，我们快些进去。”

周余氏见周艾叶进了后院，心中疑影消了大半。不过她还得接着跟着这丫头，看看她还要去哪里。

周余氏躲在了附近的茶水摊子，歇着脚。

—

这边，瞿娘子带着周艾叶去了后边的堂屋，直通着后院的花园。

二人坐在太师椅上，开始交谈起来。

“此次多谢掌柜的相助了。”周艾叶理了理黑纱，感激地说道。

瞿娘子倒是热络，“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谁还没个糟心事呢，不瞒你说，我以前也是寄人篱下过的，可你看我现在，活得红红火火的。所以说，我俩是有缘分的。”

瞿娘子事先看了周艾叶托书肆小伙计送来的纸卷，对女孩的处境了解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