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295)

作者:岸芷岸 阅读记录

这时听见五少奶奶说起没见识的话来,秦芬也不去笑她,只随口带过:“我家太太嫁妆丰厚,四姐又是嫡女,她排场大些,理所应当的。”

五少奶奶顺着接过话头:“是,是,我听说大户人家嫁女,把这姑娘一辈子所用都备齐了,从家常用的恭桶,一直到下葬穿的寿衣,还有许多田庄铺子呢,这就连儿女和孙子的吃用,也一并管了。啧啧,你们这些大家闺秀的派头,真是叫我们这样的人羡慕。”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话,秦芬却咂摸出一些道道来。

这位五嫂口口声声都是说些嫁妆产业,大约是对婆婆的那些财产志在必得了,倘若她还有旁的雄心壮志,必然要扮个贤良的样子,那样的话,倒是不能小觑了。

“五嫂,我身边的桃香最会制些花酱蜜饯,可是你怀着身子,都不好送你,只能拿两匹新尺头给你,聊表心意。”

五少奶奶也不曾想着,自己随口捧一句秦芬,竟得了这样的好处,这时靠近秦芬露个大大的笑脸,一下子没了前几日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

秦芬见五少奶奶直凑到自己跟来,只觉得百般不适,前一个叫她这样毛骨悚然的,还是那位容太妃。

然而这么一试,她也知道了,这位五少奶奶图的只是钱财罢了,旁的东西,譬如名声、脸面,她只怕是不在乎的。

原以为五少爷和五少奶奶两口子,齐心协力地要夺了范离正室嫡子的位子,谁知眼前瞧内宅这一位,便知道全不是那么回事,那位庶兄大约有些心气,这位嫂子,不过是个寻常人罢了。

这样一个短视的人,也难怪大夫人毫不顾忌,敢对她的身孕动手脚,也不难理解,为何那庶兄与她毫无恩爱之情了。

五少奶奶却没空想那些,只忙着套近乎:“七弟妹,你真是个直爽人,我一见你就喜欢!”

这话却是胡扯了,闹洞房那日暗中抢风头,昨儿当着那五少爷又颠倒黑白,全是眼前这位主儿干的事,这要是喜欢,那讨厌的时候,还不知是什么样呢。

秦芬装作掸袖子,往后一避:“我也看得出,五嫂是个爽利人。”

说话间桃香已经抱了两匹缎子来,五少奶奶伸手翻检两下,又笑着对秦芬眨眨眼:“七弟妹待我这样好,我也该投桃报李。你院子里那个扫洒丫头……只怕腿脚太麻利了些,我方才瞧她往西边去了。”

西边?西边是大房的住所,五少奶奶的意思,秦芬听得清楚,却作个糊涂样子:“大伯母是管家的,她要嘱咐丫头两句,也没甚可说的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五少奶奶摆摆手:“罢了,管那些小丫头作什么,我这就回去了,你忙你的吧。”

妯娌两个亲亲热热地便说边走几步,倒把各自的丫头闹糊涂了。

穗儿出了门便问主子意思,五少奶奶却摆摆手:“这个七少奶奶,财大气粗、滑不留手,不好对付!原还想着她是个小孩子好哄骗,如今看着,嘿,只怕难。”

这话穗儿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再要问两声,五少奶奶却不肯说了。

这里桃香对着秦芬,说话却直接多了。

“少奶奶,你分明知道那个五少奶奶不是好人,怎么还送她好料子,真是白瞎了好东西!”

自到了范家,见识了这些满天鬼神,桃香便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要来害秦芬,一直把弦绷得紧紧的,此时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奇怪。

秦芬却摇摇头:“两匹料子就能试出五少奶奶的底细,还带个院里的细作,这还不划算?”

桃香却扁扁嘴:“南音心细,早瞧出那小丫头有些古怪了,虽没查出底细,可也提防上她了,哪用得着五少奶奶卖这个好。”她到底还是担心秦芬,对那要紧的话,追着问一句:“五少奶奶的底细,到底是什么?”

秦芬耐着性子解释一遍,桃香恍然大悟:“哦,五少爷和五少奶奶,一个想出人头地,一个却只想捞钱!他们俩是不齐心的!”

这话不啻戳了人的心窝,秦芬淡淡扫过一眼:“说话也不必这样刻薄,如今知道她不是我们的大患,岂不是轻松很多,何必说旁人长短呢。”

桃香赶紧点头应下,秦芬也不去多责怪,淡淡吩咐备好去姜家的礼便罢。

内宅里妯娌两个一团和气,酒楼礼的兄弟两个,却冷得好似一团冰。

范离对这位兄长,起初是恨,后来便是释怀。

嫡庶有别,长幼有序,他是家中多少年的庶长子,必然自以为身份尊贵,也自认是家中的顶梁柱,他铁了心地去争名夺利,于范离来说是居心叵测,于他自己,不过是天经地义而已。

至于那位照顾他的老姨娘,虽然联合大房逼得母亲无立足之地,可是不过是自保的人之常情,范离虽没有原谅,却也懒得再记恨。

原本这样能过去,便已很好。

谁知后来,竟有人告诉了范离真相。

依着规矩,依着常理,依着军中的惯例,都该是他这嫡子去继承父亲的衣钵,发扬范家的光彩。

然而父亲却毅然决然荐了庶兄去军中。

知道这事后,范离原先渐渐淡去的恨意,又越发浓了起来。

往事如流水一般淌过,怎么也斩不断,范离用力收回心神,看一看眼前与自己面貌相似的庶兄,替他倒一杯酒:“五哥,请满饮此杯。”

范夔捏住酒杯,脸上的神情不辩喜怒:“我们俩是亲兄弟,何必加个排行再称呼?”

第207章

亲生兄弟, 说起来不过是嘴皮子一搭,内里又岂是那样和睦的。

一个是由父亲亲自看着长大,又特地挑了老姨娘照应的,既是长子, 又承载了父辈重托, 这份沉甸甸的期冀,是范离一辈子不可触及的东西。

而范离自个儿, 金尊玉贵的嫡子, 繁花似锦的前程, 出身高门的妻子,桩桩件件如今都是圆满的了, 他自己也知道,眼前这位兄长, 是妒忌自己的。

范离也厌恶这兄长,厌恶他鸠占鹊巢,厌恶他纵容那位老姨娘挤兑母亲, 也厌恶他在外头妆模作样地扮成范家的领头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 如今为了妻子,范离也得硬着头皮与这庶兄应酬。

再次开口, 范离便改了称呼:“兄长可知道我此次请你出来所为何事?”

这位所谓的兄长要是知趣,便该顺着话题接下去, 承诺回去好好管教那位五嫂。

谁知范夔竟摇起头来:“你我素来话不投机,我哪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若是依着范离的脾气,早扔下酒杯扬长而去了, 回去领着妻子去自己那宅子里住着就是, 哪里用得着再敷衍这口是心非的人。

可是母亲再三说过 “名正言顺”几个字,自家那位娘子身份不寻常, 是一点子恶名也不能背的,要是新婚不足一月就从祖宅搬出去,旁人不说,华阳宫那位笑面虎贵妃娘娘就该传话出来了。

真到了那一步,皇帝的眼睛也该看过来了。

想到这里,范离少不得耐着性子,把话说了下去:“我请兄长出来,是想和你说说内宅的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范夔也不好再装听不懂,举杯又喝干了,自己续上些酒,似笑非笑地道:“你是为了弟妹?”

范离一见范夔那副装模作样的笑容就想发怒,然而事关妻子,他竟咬牙忍住了胸中的火气:“是,我就是为了她。”

他既已认了,下头的话,便一气说了出来:“我娘子是个最和善不过的姑娘,从来不会与人起争执的,我可不想她嫁给我之后受欺负。我是想与兄长说,从前五嫂如何,我不论道,可是以后却不能对我娘子无礼。”

范夔有一瞬间的语塞,这臭小子,如此正大光明地喜欢一个女子,既叫人瞧不上,却又叫人有些羡慕。

不过是片刻,范夔便在脸上挂满了讥讽之意:“从前你母亲在范家也并不曾少受委屈,你怎么不曾帮她出头?如今娶了媳妇才几日,就这样急切地讨起公道来了,还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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